雪雁鉴貌辨色,却笑道:“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何苦藏着掖着?依我想,从赖家抄没的东西里定然有荣国府里的,或者也有咱们家的也未可知。”
紫鹃闻言一呆,失声道:“你怎么知道?”
雪雁淡淡一笑,道:“有什么猜不出来的?我虽是赖家的干女儿,但是也知道当初他们拗不过老太太的意思才认了我,兼之后来姑娘嫁得好,他们也有所倚仗,有来有往,方日益亲密。他们家的行事手段我心里明白,不过因是外人不好说罢了。赖家从荣国府里捞了多少油水,不必说我也清楚,荣国府里得了咱们姑娘的钱,追根究底,赖家得的还不是姑娘的。”
她和于连生亲密无间,如同亲生兄妹,但是对于赖家,她到底存着一分疏淡,倒也不是她忘恩负义,只是每每想到他们贪墨的银子里有黛玉的一份,即使两家行事周全,来往密切,总是难以亲近起来,况且若是自己当家作主,也不愿意要赖家这样的下人。在她的心里,赖家一直都在黛玉、赵云、于连生之后。
听了这番话,紫鹃道:“原来你心里早就有一笔账了。”
雪雁点头一笑,道:“我是赖家上了契的干女儿,几年下来,也不是虚情假意,便是养个猫儿狗儿还有情分呢,何况我们,如今听说他们俱各平安,我便放下心来。”
说完,问道:“赖家抄出十几万来,荣国府里呢?”
紫鹃想了想,摇头叹道:“都说府里早已寅吃卯粮了,我只道抄家也抄不出多少东西,不想府里竟抄出不下二三百万的财物,多是各房里的梯己和管事们攒的家业,单是二太太房里,就有不下五十万的银子东西,有咱们家的,有甄家的,还有当年包揽诉讼得的银子和利钱,还有管家时捞的油水,各处的孝敬,真真是让人吃惊不已,谁能想到太太竟是个财主。”
说话间,紫鹃连连叹息不已,谁都没料到贾家最有钱的不是别人,竟是王夫人,据说当初抄家时,连贾赦得了贾母的梯己,也比不上她的。
雪雁皱眉道:“咱们家的东西,没有发还给咱们?”
按理说,林家的财物都不是贾家的,该当发还才是,荣国府剩下的虽不多,可也不少。
紫鹃摇了摇头,道:“都是从贾家抄出来的,哪能发还给咱们?就是珠大奶奶的梯己,说是发还了,其中还有一些官员从中盘剥呢,到珠大奶奶手里的不过是十之三四。咱们家的那些东西,剩下没用的多是御赐之物,不能折变典当,不然,早被他们用的用,卖的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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