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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时衣第2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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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这可真俏。”

小冬挑料子丝线的时候可没考虑这么多,只是她自己不喜欢大红大绿。没想到吴师傅嘴一张,巴巴的这么多道理。

红芙是心服口服,专业的就是专业的呀,怨不得人家领着宫里宫外双份儿得薪俸,手里有真活儿,走遍天下都不怕。

她也心动,说:“那我们也托郡主的福,和吴师傅多学学,长长见识。”

吴娣在宫里这么多年,哪会看不出她想什么,笑着说:“针线活儿是个女人就能做,不过要做得好,就看各人下多少功夫了。”

整个炎夏小冬都窝着做针线,也练练字,还和赵吕身边的齐氏学着如何收拾屋子,什么样的季节天气熏什么香,穿用什么样的被衾裳。因为天气热,厨房倒没怎么去,直到天气凉了下来,胡氏才放她到厨房去继续参观学艺。

小冬喜欢熬汤。这个不像炒菜什么的烈火烹油烟气弥漫,从头到尾都那么急躁催促。熬汤是慢慢来的,各种材料切好预备好,放进钵里罐里,文火慢炖,水汽和香气慢慢的逸出来,看着那种变化慢慢发生,让人觉得很奇妙。而且各种汤水或清淡或滋补,人人皆宜,大有裨益。

小冬在这上头发挥了无穷无尽的想象力,比做针线还热衷。她把各种能想得出的材料都放进去一同煮,有的味道鲜美,可是有许多都变出一股怪味儿来。有一次煮出一锅汤来,里面既有羊肉的膻,又有虾子的腥,还有青菜的涩,还有不知道什么里头的酸味和淡苦,赵吕尝了一口,神情古怪,还安慰小冬说:“妹妹可以给这汤起个名儿,就叫五味汤吧。”

待到桂花落满阶时,秦烈终于回来了。

第三十九章梅花

他来的时候小冬正在练字,听着传话头也没有抬,把最后一笔写完,才说:“知道了。”

她把刚写好的字放在一旁架子上,才起身往镜子里看一眼,扶了扶鬓发呃,她今天梳了个斜云髻,鬓边簪了一朵木芙蓉花。

她比去年这个时候又长高了不少,去年这时节的衣裳已经穿不上了,小冬还拿着比了一比,裙子都缩到了脚踝上头了。

秦烈没回来之前小冬几乎每天都要想一想,他走到哪里了,不知他是否平安。等到确准了他回来的消息,小冬一颗心终于咚一声落到了底,说不出的踏实。

赵吕正和秦烈说话,厅上满满当当摆了好几只大箱子,小冬一迈进厅门,秦烈就转过身来。

——果然晒得像块黑炭头一样。

不过看惯了他这副模样了,小冬倒觉得也很顺眼,和平时常见的白面书生们全然不同。

“小冬妹妹。”

小冬和他见过礼,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瘦了,黑了,人倒显得很精神。秦烈仔细打量她一眼,才笑着说,“妹妹又高了些。”

秦烈带来的那些箱子里有皮毛,玉石,香料,布匹,药材,都不是中原的出产。赵吕正和秦烈说:“你跑这趟能有多少赚头,倒弄了这么多来送人情儿,岂不是白跑了?每样有一件是个意思就行了。

秦烈一笑:“那就权作我存放在你这儿的吧,什么时候短了我再找你要。”

话虽然这么说,可任谁都知道他不会来找人要的。

“还有样东西,是送给小冬妹妹解闷的。”

秦烈招了下手,外头站的人捧了一个篮子进来。秦烈把上头盖地布一掀,一个毛绒绒的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

小冬冷不防,吓得朝后缩了缩,再仔细看,原来是只白色的小猫,毛长长的极为柔顺,脸儿胖胖的,水汪汪的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低低地喵呜叫了一声。

“小冬妹妹如今也不去学堂了,整天待在家里,我就弄了这个来,可以解解闷儿。”

小冬从来没养过这些,即使玉芳阁有些雀鸟,池子里还有鱼,那些都不能算做宠物,再说也不用她喂水喂食,小冬试着伸出手,把小猫抱了起来,那只猫脖子上系着个银铃铛,很是温顺,乖乖的让她抱,伸出舌头舔了舔爪子,懒洋洋的在她臂弯里找了个舒服姿势卧下了。

赵吕登时不满意了:“合着这还是只懒猫。”

秦烈忙说:“懒好,那等淘气的到处抓挠撕咬,又爱乱跑,这懒的又乖巧又干净,才适合小姑娘养着玩。”

小冬忍俊不禁,合着这懒也有懒的好处。

她和秦烈没说几句就回去了,等过了年,她说要午睡,打发其他人都出去了,还特意留了一扇窗,果然没过多会儿窗扇被无声地推开,秦烈像只大猫一样轻捷灵巧地从窗外跳了进来。

小冬坐在榻边,午睡前她已经拆了簪环,头发半披散着,笑嘻嘻地压低声音问:“你从哪里找了一只猫来?”

秦烈说:“和我有生意往来的一个熟人,他家就安在昌德,家中女儿养的猫恰好生了四只小猫,我就要了一只来,你可喜欢?”

小冬瓜点头说:“多谢你费心,我很喜欢,不过它都吃些什么?”

“什么都吃,养的并不娇,”秦烈拉了一张凳子来坐下,“这么久没见,你还好么?”

“好着呢。”小冬说:“你怎么样?一路上太平么?这趟生意赚得多不多?”

“托福托福,不亏本就成。”一副j商口吻,笑容偏坦荡真诚。和她说起路上的见闻,一望无际的戈壁,早上睡醒时发现自己睡在沙堆中,差点儿被活活埋了。虽然有向导,可没想到向导记着的那处小湖已经干涸了,好在遇着另一队商队,才不至于人马困乏的没着落。还说起遇到蛇,遇到狼的经历,小冬听得聚精会神,秦烈并没有长篇大论地描述,可是很真实很生动,非常引人入胜。

“可真实辛苦。”

“还好。”

小冬也说起来,不过她没有什么事情好说,就是居家过日子,然后说起赵芷的亲事,小冬问秦烈,“屏州你去过吗?”

“常去。”

“那,章家你知道么?”

秦烈点头说:“自然知道,章家算是屏州数一数二的大户,那几座山头都是他家的,颇有善名,造桥铺路还修过庙,在屏州就算不知道太守,也不会不知道章家。”

小冬稍稍放一些心,又问,“那章满庭呢?你认得不?”

秦烈摇了摇头:“没有打过交道,我和章家也有过一两桩生意往来,这位章公子倘若是一心读书不问钱物商铺的事情,自然不会和我相识。”

说的也对。

“不如我写信回去,再细打听打听,看看人品如何。”秦烈是知道的,小冬没有什么深交的朋友,也就是一个赵芷,关系亲密极为要好,既然她要嫁一个外乡人,小冬担心是很自然的。

“那好,那可麻烦你了。”

“和我还客气什么。”

秦烈一眼看见床头搁着个绣篮,里面放着个做了一半的荷包,眼见着十分精巧鲜亮。

“这是给谁做的?”

“给赵芷。”小冬解释说:“我也做不来别的……送旁的玩器衣饰倒是简单,可是又缺了份儿诚意。”

那荷包是如意样式,上头已经绣上了并蒂花的样子,只有寥寥的几根线条,显得很清雅。

“你这个师傅没有白请,看着比以前是好多了。”

小冬把荷包拿回来,瞅他一眼:“难道我以前做的很差?”

秦烈一脸勉为其难状:“也还算不错……”

这等没诚意的夸奖比贬损她还讨厌呢。

小冬把荷包放回篮子里头,脸板着,可心里并不生气。

秦烈问她:“你的功夫搁下没有?”

说起这个来小冬顿时心虚,从秦烈走了,她基本就没怎么练过,俗话数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三天不练同行知道,这都超过三个月没练了,秦烈焉有发现不了的?

一看她露出心虚状来,秦烈就明白了。

他说:“你啊……”叹口气没再说,等了一下又笑了。

小冬寻思着这难道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极反笑?偷偷转过脸儿瞄一眼,秦烈正看她,两人目光一对上,小冬心里虚,脸腾地就红了。

她又背过身去,屋里头静悄悄的,秦烈也半晌没言语,过了好一会儿,秦烈问:“那只猫呢?”

“胡妈妈说怕身上有虱子跳蚤,逮去洗澡梳毛去了,说过两天都拾掇完了再给我抱。”小冬清清嗓子“我给它起个名字叫梅花,你觉得怎么样?”

秦烈想了想:“此名何解?”

小冬解释说:“那猫爪印可不就像五瓣的梅花吗?难道不合适?”

秦烈点点头,一本正经地数:“再合适不过了——不过梅花是只公猫。”

小冬差点儿让口水呛着,顺过气来,硬撑着说:“这个名字很逗趣,我看挺好。”

秦烈点头说:“正是。”

小冬终究还是撑不住笑出声来,这一笑,外头便能听见了,红芙问了声,“郡主,要吃茶吗?”

小冬忙说:“不用。”

秦烈不便再留,他起身要走,小冬跟了两步相送,人家送客是送到门口,她是送到窗边,秦烈回头一笑,翻出了窗子。

小冬寻思着他这溜门翻窗的业务倒是十分熟练,又想起他临去时那一笑——静静站了片刻,才合上了窗子。

以前她总是觉得自己还小,是小孩子,秦烈呢,是个像赵吕一样的哥哥,他跳窗子来找她,小冬一面觉得他像大孩子一样顽皮,一面又有种偷偷违反规矩的刺激感觉,秦烈与赵吕不一样,赵吕虽然疼爱他,可是仍然是个规规矩矩的世子,秦烈却成长在完全不同的天地里,他和小冬讲童年的趣事,像粘知了,捉蛐蛐,逮萤火虫,做哨子,做风筝,钓鱼,捉虾,打猎……

可是经过几年时光,他们都长大了。

秦烈已经是器宇轩昂能顶门立户的男子汉,小冬也不再是梳着丫髻懵懂不知世事的孩童。

也许秦烈以后……也不会再多来了。

小冬终于赶完了那两个荷包,拿去给赵芷,两个荷包里都装了东西,一个里头装的是一对红珊瑚连理口,另一个里面装的是赤金镶宝石鸳鸯佩,赵芷高兴得很,拿着左看右看,连声称谢,高兴了一会儿,却又慢慢的敛了喜色:“来日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

小冬说:“你说哪里话,章公子肯定是要留在京城的吧?你娘哪舍得你离这么远?”

赵芷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娘在想什么,明明也舍不得,却还是定了他家……”

“就算是去屏州住几年,那来往也方便得很紧。你看,我那位表哥,他会是遂州人氏,和屏州离得不远,不也常来常往的么?”

这话当然是有意宽慰,赵芷是嫁给人家做媳妇的,自然不能像秦烈那样走南闯北的四处都去。

赵芷忙把话岔开去:“过两天就是中秋,你又给太后娘娘预备什么节礼了?”

小冬笑笑:“我原来想绣个扇面的,可是一想,都这个时节了谁还用扇子?于是改做了双鞋。”

赵芷点点头,凑近小冬,压低声音说:“我听说,圣德太后娘娘疯了。”

“什么?”

“听说已经不认得人了,整天不是撒泼哭骂就是号哭不止,还用花瓶把宫人的头都砸破了。”

第四十章分离

中秋节的时候小冬进宫去,还给圣慈太后交功课——素面儿袍子一件。上头一点儿绣花都没有。

小冬难为情地解释说。和吴师傅学艺时间一长,越发觉得自己那点活儿拿不出手,想了几个花样儿,最后什么也没绣。圣慈太后心疼不已,连声安慰说自己也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素的就很好。

小冬精心选的颜色,是柔和的浅紫。慈圣太后抖开衣裳看了看,笑着说:“这颜色小姑娘穿合适,我穿怕是不成。”

“您试一试嘛。”

慈圣太后果然把袍子披上了:“嗯,倒还真看得过去。”

一旁采姑恭维说:“显得您年轻了十岁还多呢。”

慈圣太后呵呵笑:“看你这张嘴啊,越来越会说了。”

趁慈圣太后去梳头的空,小冬问采姑,“我听说一件事儿。”

采姑笑吟吟地问:“郡主想问什么?”

“住南景殿的那位……”

采姑点了点头,而且并不避讳:“宫里人都知道了,太医院得几位也都去看过了,确实是失心疯了,见谁骂谁,能撕的都撕烂了,能摔得也都摔碎了,身边一直伺候她的几个宫人也都打了,现在……”采姑压低声音:“天天得捆着,不然连自己得衣裳都撕,实在不成体统。”

疯到这个地步?

小冬原来一直将信将疑,但采姑这里的消息应该是最正统最权威的,她既然都这样说,那一定不会有错。

想到荣耀荣耀风光了几十年的圣德太后竟然一朝落得这般地步,小冬真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因为前阵子有两处地方闹过蝗灾,所以中秋并没有像往年般热闹,只摆了几桌,全是赵家自家人,教坊司虽然也极卖力,但气氛始终上不来,有人就在怀念秦女,不知她到底去了何方,竟然再没有一点儿消息。秦女的师妹四姑娘唱功嗓子也都不错,可是小冬觉得她声音里欠缺一点东西,始终不能像秦女那样引人入胜。听秦女唱曲儿,若是南曲,便有一股水乡柔暖风情,若是北调,那股铿锵激昂之意总让胸怀激荡。

小冬在席上扫了一圈,没见着三皇子妃,多半她有了身孕,为着稳妥所以不来。二皇子和二皇子妃石氏倒是来了,可是两口子一个形容憔悴,脂粉都掩盖不住,另一个却是两眼无神,神情呆滞,看着像是酒色过度的样子,二皇子这是怎么了?以前虽然看着平庸懦弱,可是也没想现在似的,一句话形容:自暴自弃。

难道被秦女抛弃了,对他有这么重的打击?

赵芷也没有来,定了亲在家里扮贞静,小冬就坐在圣慈太后身旁不远,能觉察到圣慈太后的目光时不时的扫过来。

看来上元夜的刺客事件,吓着的不仅仅是小冬一个人。

中秋一过,又下了几场秋雨,天气一天天冷了起来。小冬窝在安王府里天天做针线练厨艺,日子过得别提多滋润充实了。赵芷的嫁妆紧锣密鼓的预备起来,她既然要嫁得那么远,就不可能陪送田庄房产,景王妃把这件都给她折成了压箱钱。赵芷小声跟小冬透了一个数字?,小冬张口结舌:“你娘……是不是把自己全部私房都给你了?”

难道景王妃打发走了赵芷,以后就不过日子了?还是景王妃一直隐瞒了自己得实力雄厚,掏出这么大笔资财来只是不疼不痒?

赵芷也有些忸怩不安:“我也和我娘说了,这实在是太多了。可是娘说。我嫁得那么远,有事的话恐怕也找不着家人撑腰手里有钱,说话才有底气。”

这话是说的没错。可是小冬越发不明白,景王妃到底是看上那个章满庭什么了?是,他身家清白,老实本分,是个稳重的人,可是这样的人又不少见,就算只在国子监里爬拉,那也是一抓一大把。

再说章满庭实在不符合景王妃一贯的择婿标准啊,就算不论出身,景王妃前头两个女婿可都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堪称让京城女子欣羡向往不已的美男子。

也许景王妃更年期到了?所以心态失常,特别看不上和景郡王一般的那些世家子弟,也顺便一起摒弃了华丽外形转求实用好用耐用型的女婿了?

咳……

这一年的怪事实在太多了。

圣德太后发疯了,景王妃更年期了。二皇子求爱被拒了,最背的是自己还遇着了一次刺客……

细想想,好像一件好事儿都没有。

似乎为了呼应她的这个想法,安王生辰之后,来了一件让小冬措手不及的事情。

安王送赵吕去西北军中历练。

这个消息仿佛一个惊雷砸在安王府,不光小冬,许多人都震惊了。

“父亲,这是为什么?”就算要磨练儿子,也有许多选择啊。京城里也有羽林军,那才是世勋宗室子弟去的地方,好吧……虽然羽林军是有名的骄奢散漫,那也有旁的地方可去,离京城不远还有一支五林军,一支虎威军,虎威军稍远一些,领军的正是罗家门板兄弟的父亲。赵吕要历练,小冬觉得去虎威军正合适。

安王摸摸她的头发:“你哥哥年纪不小了,总是养在家中,男子汉怎么能如此温吞柔弱?”

胡扯,赵吕和温吞柔弱四个字哪儿扯得上?再说,安王自己更加文弱,他怎么不先把自己差遣出去磨砺锻炼?

“可是西北实在太远了,哥哥从来没出过门,哪能头一次就去这么远的地方啊?”

“你哥哥让你来说的?”

“不是。”小冬马上申明:“是我……不放心。”

赵吕那个傻哥哥哪有点儿畏怯退缩的样子啊?安王这话一出,他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热血沸腾,立马就开始收拾行装了。

安王安慰她:“你哥哥过去也不是和普通兵卒一样,是从校尉做起,有自己得营帐,有亲兵长随伺候,西北又没有战事,我也就是想让他出去走一走见一见世面,不要再京城待折,将来成了井底之蛙了。再说,你哥哥去的平远军属洮州镇守吴先章统辖,他为人很是周正,会照应这你哥哥,不会让他吃什么亏的。”

吴先章?啊,就是三皇子妃的爹。

安王将话说到这个地步,小冬知道是不能更改了。她承认安王说的有理,可她就是郁闷。也不知道这些长辈一个个怎么了,景王妃给最疼爱的小女儿找了一个远在天边的婆家,安王又要把儿子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历练。

小冬只好怏怏不乐的回去,替赵吕收拾打点行装。虽然知道齐氏会替赵吕打点预备,小冬还是挑灯奋战,替赵吕缝了两套厚实的棉服,又做了一双护膝,本来还想再做点别的,可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小冬还把自己珍藏的两枚当年的菩提果给赵吕装上,果子密封在匣中,可以保三五个月不坏。

秦烈送的是一些药材,还跟赵吕小冬讲了他去西北的经历:“冬天十分干冷,且气候多变。有时候早上出门还是响晴的天儿,没到中午就刮起大风来,那风能把屋子掀翻,把牛羊都吹跑。除了几个要紧的城镇,替他地方都人烟稀少……”

小冬心中只翻来覆去念叨不毛之地这个词儿,强颜欢笑送走了赵吕,回来还是忍不住哭了。

这些年来赵吕和他兄妹情深,虽然安王也疼爱她,可是小冬还是和赵吕更亲近。这个在旁人面前风度翩翩的世子,和她在一起时始终是那个头次见面傻兮兮笑得那个小哥哥,在小冬心里,起先把他当成一个小弟弟,小朋友。

可是慢慢的,小冬已经不知不觉承认他是一个兄长,还是一个朋友。

其实她不想哭。

怎么说也是两世为人,加起来也是几十年的阅历,可是小冬就是忍不住,怕外间的人听见,她声音压的低低的,趴在榻上,揪着枕头一阵好拧。

“别哭了。”

小冬吃了一惊,抬起头来。

秦烈不知几时进来了,正蹲在榻前,手里还捧着一方帕子,低声说:“?b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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