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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匹好马,只有一匹。”

“好马?什么马竟然能日行近千里?”

“汗血宝马——”

唐盈突然不语了。

汗血宝马世界上最古老的马种之一,传说那种马高大、清细、勃发,速度快、耐力强,在历史上多作为宫廷用马。民间极难有人得之。

而在汉武帝时,此马更被汉武帝称为“天马”,得到极高的重用。汉武帝甚至为夺取大量“汗血马”,与当时西域的大宛国发生过两次血腥战争,付出无数人命才将“汗血马”引入华夏。

但汗血马自汉朝进入我国,直到元朝,曾兴盛上千年,后来却突然消失无踪。有人曾说过,那是因为宝马的良种引入后,经过杂交、改良、回交,然后消失!

今朝,已难觅汗血宝马踪影,甚至可以说,已经绝种!那种马便渐渐成为史书上的传奇,伴着传奇的说法是,那种马能够“日行千里,夜行八百”!

普通马匹只能日行三百里左右,这是多大的差距?

此人却说他有“汗血宝马”,实在难以相信,可她将这个疑问保留,似乎什么事发生在这个人身上,都有些可能性了。

“有机会时,定让姑娘瞧瞧我那老朋友,可惜它现在累了身子,正好吃好睡着——”那人在唐盈思索的空当,笑呵呵地将桌上的菜重新布置了一番,就差哼两曲小调了。

“老朋友?”

“好马,够格当得上朋友,我和它,认识的时间不算短——”

这个人与马做朋友?

“你快马而来,莫非现在要办的事就在这附近?”

“姑娘想远了,听说洛阳有个花会,而此次的花会有些不同,哪个男人想放过此次机会?我是个俗人,便抛下手头的事赶来凑凑热闹——”

唐盈眉头一皱,“你为选仙大会而来?”

这个人真是为看群集的美女而来?

更重要的是,那选仙大会竟然能传到两千里外?

“正是——”他直言不讳,对于唐盈立刻带了色彩的眼神不以为意。

唐盈只觉有些心烦意燥,但她再没有想问的问题,看向了简随云——

简随云微微笑着,也在望着她——

“此去,需谨慎——”

淡淡的话,只有五个字,却已是在向她告别。

郑重地点点头,她,不能再留连,旋身,走出舱外——

掌船的老翁早已退出,重新披上了蓑衣,看着她出来,笑呵呵的打招呼,“姑娘要走了?”

又点点头算是回应,简随云不是任何人能随意伤害得了的,何况暗中还有一个杀手之王,她应该放心。再看看四周,那杀手之王现在可仍在附近?如果简随云与那男子上了水面,他可还能跟得上?

甩甩头,不去想,下船走了几步后,又回头——

此时,是她最不愿意离去之时!而此时,却是她不得不离去之时!并且会一路急赶!

当再看到那些弟子时,她冷静地下了一个命令——

“你等传书于各方弟子,凡看到二公子者,便带口信于二公子,只说洛阳花会便是。”

“是——”

有弟子领命而去,其余的人,则随着她一同离开——

这一次,她将不再独行,为了自身的安全,也为了能顺利赶回唐门,她将携众人一同上路。那些暗中的杀手在人多时想下手,也会难上几分!

而水边渔船上——

“小哥,要开船喽!”船家一声喊,手中一用力,水面便被破开,船身平平向前滑去。

但见,一叶小舟,荡着双桨,驶入漫漫烟波中——

第六十一章放酒而歌

雨,在悄悄地落。

天,有些灰蒙蒙。

小船似惊鸿一般,快而稳定地掠过水面,两岸,群山高耸,峻岭飞走!

舱内,鱼汤浮起的氤氲淡淡地萦着,使得空气中弥漫着薄薄的暖意——

简随云不语,静静而为、浅浅而酌,意态随心,无半分不自在。那男子笑嘻嘻,一只手向扣在中间大盘上的器皿伸去——

“简,这一道是洛阳最卖好的名菜,凡到洛阳者,几乎都会点这一道。”他的手已将器皿取开,盘中之物立现——

那,也是一条鱼!

与刚刚那两条完全不一样的鱼!

鱼首,似雄盼千湖!鱼尾,则摆动如龙!

整条鱼昂首阔尾,乍一看,似要蓄势跃起,跳出盘外!

“这就是鲤鱼跃龙门——”男子眨眨眼。

盘中鱼造型优美,生气十足,如果不是被烧成了红色,旁边撒有玉兰片、香菇等物,猛然现出时只以为是活的一般,而盘前有“青山”垄起,状如门阙,逼真得真似鱼跃龙门!

“鱼过龙门便成龙,走过洛阳的读书人,哪怕穷得要用腰带勒紧了肚子,也会点上这么一道,简,洛阳美食中,三道名菜都是用鱼材做成,其中两道必得以黄河鲤鱼才能做出那种滋味,黄河鲤鱼中又属这中州(河南省)境内的最为鲜嫩,呵呵,昨夜便顺手捞了几条来——”

他乐悠悠说着,用净筷夹了肉质最丰嫩的一筷到简随云面前的骨盘中,一双眼闪呀闪,将弄来活鱼的过程一语带过。

简随云唇边浮笑,浅尝——

“怎样?”

“极——佳——”

“喔?”男子歪着脑袋,“阿简,实话对你讲,这洛阳的做法是我前些日子溜到洛阳城的名馆‘拾翠楼’的后厨,倚在屋梁上从大师傅们那里学来的,原是想饱自己的口腹,没曾料,突然遇到了你——”

他的眼神极亮,话语中,已自觉自发地把简随云称为“阿简”,亲热得就差整个人贴了上去,但他的神情间还是那样快活,似乎并不认为这样称呼有什么不妥。

“阿简,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在想,这天下的美食,九洲的风景,自然是要与你这样的人分享才有乐趣,鲁、川、苏、粤、闽、浙、湘、徽八大菜系,我皆有涉猎,每到一处,都会学来当地特色美食的做法,给自个儿做顿尝尝,这不知不觉竟将天下美食学了个七七八八,也常自己改良一番,也日后遇山上山、遇海下海,取材就用,定让你也试试这世界的万物在我手中变化的味道——”

他一边说一边递过一杯清水,又将原本置于唐盈位置上的空筷向简随云递去,再点了点红艳明眼的长寿鱼,“同样的鱼,不同的做法,你再尝尝这一味——”

简随云淡然以对,从容依旧,对他的称谓并不在意。缓缓用清水漱口,再用那新筷夹食另一道主菜——

真正的美食,是要用品的,尤其要区分个中精华与好坏时,只有口中无其它异味,筷上洁净,才不影响其味觉的判断。那男子显然是想让她能更加准确的辨出两道鱼味的不同处,才递净筷与清水。

待长寿鱼在简随云的口中回味过,她微微一笑,“极有特色——”

声音仍是不急不徐,眼中轻云淡淡。

“洛阳的做法,便有洛阳的特色——”男子举起了碗,“唐姑娘走得不巧,这会儿恐怕是空着肚子上路的。”

“你,早已知她是谁——”简随云似笑非笑。

“一眼能断出云海常酒中的无色无味的奇毒,不是唐门人,还会是谁?美酒当前,不谈其它,兰陵酒在李白老儿的口中是赞不绝口,今日与你尝尝,它是怎样个美法——”

琥珀色的酒液,盛在细腻温润的玉碗中时,有其它酒器难以比及的美感!轻轻摇曳中,就像一汪琉璃湖,更似情人的眼波。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酒客,不知何处是他乡!李老儿既然这么说,我便特意寻了三只玉碗来,看来,这酒果然与玉碗最为相配。”

他举起碗,左颊旁的酒窝一闪一闪。

简随云淡淡一笑,同样举起——

一碗尽,那男子又眨眨眼,为她再斟满,“卖酒的对我说,兰陵酒能养血补肾、益寿强身,连《本草纲目》中都提起过,那就多饮几碗。”

简随云青袖卷舒间,又缓缓饮下——

兰陵酒醇厚可口,回味悠长,她曾饮过关外烈酒,数碗不醉,这两碗自然不在话下,面色丝毫不改。

“这壶太小了,到一边去——”男子大手一挥,将酒壶抛开,掀开舱内一角的帆布,提出一只坛子来。

而那帆布下,竟然摆着十数只一模一样的坛子!每个坛口都被泥封着,他提出其中一只,单手一拍,泥封散开,酒香传出——

很浓的酒香,那些坛中都是酒!每一坛至少能盛十斤左右!

如果唐盈走前看到这场面,恐会脸都会变绿了。

“游赏风光,有美食,美酒,却也少了几分情趣,稍嫌沉闷了些,不如来只小曲助兴如何?”

“随意——”简随云酒在唇间,眉眼低垂。

“好,要的就是随意二字!”他又呵呵一笑,眼睛调于舱蓬外——

“船家,会唱曲吗?”

“小哥,老朽年青的时候也吼过两嗓子,只是这老了,不中用了,而且咱这中州的渔家不似那扬州人,个个会哼那么两曲,对不住了,看小哥好兴致,不如小哥来两曲如何?”老翁在舱外哈哈笑着,显出渔家人的直率,在雨中平添几分狂放。

男子又摸了摸下巴,“这个主意不错,听别人唱总不如自己来唱,想听哪段就来哪段……”

他的眼一转,略一扫视舱内,牙齿齐露,从角落中翻出一块看起来乌黑的片状东西,又将那只原本盛着花生米的碟子清出,倒扣——

轻轻一敲,脆声立现,那片状东西是铁器。他侧耳听了听,又试着敲击几声,每次落下的位置不同,有时在碟子中央,有时在边缘,稍顷,他看着简随云,眼睛又眨了眨,朗声而唱——

“放歌弹长剑——”

一句!

仅仅一句!

他只唱了一句,突然收了声音,但这一句,已显出他的音质是少有的音质,极赋天籁之音的底蕴,干净而略带磁性,富有韵味!但这一停止,就似上古的美琴断了弦,让人耳边萦绕不断,心中遗憾。

舱外的老翁传进话来,“小哥,怎么停了?”

“他人都是弹剑而歌,我这厢却是击盘而唱,有些寒碜了——”他话是这么说,笑中可没半点寒碜的味道。

“那有什么要紧?击盘,也是应时应景,小哥快唱吧——”老翁哈哈一笑,催促起来。

男子也笑,笑容似风一般穿透雨幕,将这烟雨的水面划出快活的轻浪。

“放歌弹长剑,笑看花开又花谢——

翩过百峦,繨磕烟—?br/gt;

我与我的人儿——

共游云水间——

……”

唱至此处,他手中铁器“叮当”一番,似曲乐的过门,一双眼流光旋转,似乎醉了,又似乎未醉,却有繁星难有的亮泽。

“他人欲作苍鹰睨天——

一生不甘等闲——

我且看青山野鹭,听松风自在——

醉桨泛舟,寄身画船——

管他山高水落,风云突变——

只当往事越千年——

袖手何妨闲处看,青山白浪,万重千叠——

此般风味无边——

……”

静静的湖面,细雨的网中,他长发未束,青衣散漫,唱罢,提坛仰首,将一坛酒尽数灌入——

酒滴便顺着他的脖颈似清露一般缓缓滑下,他咧着嘴笑,笑得无声,眼中却似有声。

舱外老人划着桨,也在笑,风霜遍布的脸上是惯看风浪的沉着,眼里则有一片幽幽的神采——

“噫——

朗哩个朗——

山对山来,崖对崖——

蜜蜂采花深山来——

哥哥只为妹妹来——

噫——

朗哩个朗——

山对山来,崖对崖——

小河隔着过不来——

哥抬石头妹兜土——

花桥造起走过来——

朗哩个朗,朗哩个朗……

哥哥只为妹妹来——

妹妹来——

……”。

船舱中,突然,又传出一曲山歌!

与前面的曲调完全相反,动感极强,就似一个少年郎在与山里的妹子对歌,老翁听后,脸上怔了怔,接着,划桨的双臂竟然随着那歌声有节奏地动着,完全打破了原先的规律,似乎陷入了歌声中,划得也格外轻快起来——

一大雅,一大俗,两种曲子由同一个人唱出来,味道完全不同。

前者舒散如风,后者充满异族的气息,两岸青山似也受了感染,在水中笑着——

一艘小船便盛了酒香、鱼香与曲香,飞在浩淼波面,向水天一色中飞去——

………………………………………………………………………

小浪底多岛、多湖!

他们一路行船,途中也会下船赏那“始祖山”的伟岸挺拔、“双龙峡谷”的奇险峻怪、“峪里峡谷”的壮观旖旎、“龙潭峡谷”“一线天”的奇妙……

老翁总在船上候着,笑呵呵看着他们离去,再笑呵呵地等着他们重新上船——

简随云则一路不语,除了饮食,便是漫游山间。她随心而为,并不在意身旁始终跟着个人,步履翩然间,仍是那个她。

身旁的那位则快活自在,也不多言,提着只酒坛,边歌边饮,不时哼着各种曲子,应时而变。

他们都没有撑伞,于是,在那突岩怪石、乱山攒拥、流水铿然中,便有一对身形颀长的身影在时隐时现,或现于崖顶,或现于半山湖边,或隐于密林幽丛中……

时间,便在山水风光中滑过——

雨,也渐渐停止——

傍晚时分,空山新雨后!

他们身在一处半岛中,看高山仰止、流云飞瀑、珠露莹碧,崖壁欹斜!山上有座六角亭,虬首昂然。而他们立于山的最高处,临崖远眺——

“阿简,天色已晚。”

雨收后,天空碧蓝,水色清明,远处波平如镜。红日似被雨洗过一般,红得秀气、透彻,已渐渐落入水天一线中——

简随云始终半含微笑,长发舞于风中,面容淡如远山之云。似乎在扬万千思绪于苍穹中,又似乎什么都不曾想过,听了男子的话,旋身,开始下山——

男子笑眯眯跟上——

峰之极,崖之最,常人难及!他们的身形似飞一般,不急不快地从山峦之顶掠下,如果这时有人看到,定会以为自己误闯了仙山,看到了仙踪。而这样的天气,普通的人多不出现,山间,便只有他们二人。

当下到半山,有了石阶,于是拾阶缓步而下,出山到了宽阔的沙洲边,行至他们下船之处——

水边空阔,杳无人踪,哪里还有渔船踪影?

那个在一路上多次都在笑呵呵地等着他们的船家,竟然连同船一起消失了!

空荡荡,有十数只酒坛,被排在岸边!

映着落日倾映的瑟瑟波面——

(注:此处山歌中的“崖”要念作“挨”的音。)

第六十二章破千斩

夕阳染红了波面,只剩一线——

搁雨初晴后,尾尾游鱼清晰可见,在飞速而行的云下,一条又一条不时地跃出水面,溅起浪花点点!

沙洲上,几只白鹭也冒了出来,悠闲自得地捕鱼、梳理羽毛,单腿而立,将头插进自己的翅中,任夕阳晕染了它们的白羽,丝毫不在意简随云与那男子的出现。

似乎这样两个人,影响不到它们!而他二人,并肩立在岸边,眺望茫茫水面——

“看来,今夜只得露宿在外了——”男子眼弯弯地看了看身旁的简随云。

他比简随云要高出几分,身形颀长,衣袂随风而展,一张脸在落日的最后几抹余辉中似镀上了一层红彩,明亮的眸子里是笑海一片。

简随云缓缓转身,向岛内走去——

岛的边缘是沙洲,往里是林木,林木之中是峰峦,她直走到林深处,来到一处竹林边,停足,看着那些在月色下斑驳的竹。

“借束带一用——”她没有回头,但她的话是对身后人说的。

男子低头看看自己腰间,乐悠悠地动手解下——

简随云接过,长带一展,在空中划过一抹弧线,就似舞娘手中的水袖,在月影斑驳的林间没有带起半丝风声,缓缓地却是笔直地卷向那些竹,只听“嘎吱”声轻响,一丛竹子便被束成一团,连根拔起——

手臂又一扬,那丛竹子已横着躺在了一旁,像被人抱着放过去的一般。平而稳定。

“雨后易起风,夜间风势会转大,风大浪便不平,简,明早上路如何?”他似乎猜得出简随云要做什么,笑脸在林荫中影影绰绰,不但这样说着,一只手也伸了过去——

是伸向简随云抓着束带的那只臂,动作很慢,慢得任何一个普通人如果想躲时,都能躲过。

简随云没有躲,任他取去束带,平静地看着他,似笑非笑——

“天下还有什么事能逃得过你的眼?明日天亮时一同上路。”他叹了口气,却还是笑嘻嘻,将腰带重新围上腰间。

“随意——”简随云转身,走向林外——

男子立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里渐渐深邃,脸上的笑也渐渐平和,轻身自语:“彼若是仙履衣,我愿作彼之束带——”

然后,他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是在对我说,即使困在岛上也能轻易离去,呵呵,慧质兰心,舍你其谁?”

整理好全身后,他也施施然地出了竹林——

而他们,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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