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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藏娇第2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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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不知陛下此言何意。”主父偃叩首道。

“……”刘彻死死的盯着主父偃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燕王之事,明日庭议,你先退下吧。”

“臣告退!”主父偃又行了一礼,退下了。

刘彻看着主父偃退去后,自案上拿出一份近日聂胜呈上的密奏,紧皱着眉头,翻看着。

“阿娇,我到底应该拿你怎么办呢?”

长乐宫

“俗儿,你来了。”王娡含笑看着走上前的女儿,脸上甚是欣慰。

“娘,来吃药吧。”修成君金俗端起宫女刚煎好的药,说道。

“不用吃了,娘有事和你说。”王娡说道,“有些话,咳咳,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娘,先吃药吧。”金俗看王娡费力的样子,不觉心中一酸,转过头偷偷擦去眼角的泪水。

“俗儿,这么多年来,苦了你了。”王娡怎么可能没发现女儿的失态,她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当年,她被母亲强行从金家带走,送入当时还是太子的景帝府中,留下这个未足岁的女儿在金家。一直到刘彻继位后,在旁人的提醒下,知道有这个大姐的存在,才亲自驾车前往迎接,封其为修成君,,赐以汤沐邑,视同公主。但是此时的修成君却已经是丈夫亡故,不思再嫁,膝下仅留有一双儿女。

“娘,还说这个干吗呢。”金俗拉过被子为她盖上,说道,“你躺下休息吧。”

“俗儿,你听娘说。娘如今命不久矣,你们姐弟五人,我最担心的就是你。”王娡摇头拒绝了女儿贴心的举动,坚持要把自己的话说完。

“娘!”金俗见自己无力改变母亲的固执,只得跪坐下来,认真听着。

“虽然说,姗儿如今身在匈奴,可是你弟弟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必然会为他姐姐讨回这个公道。婧儿,婳儿又都是公主之尊,也不用我担心什么。只有你,你不是刘家血脉,彻儿虽然敬你重你,但是在他心中极重江山法度,若有事,娘又不在,他也不一定会全护着你。”

王娡絮絮叨叨的为女儿分析道,“所以,娘想,在娘去前,为你寻一门贵戚,你觉得如何?”

“娘,”金俗听到母亲进入交待后事的说话,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你会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

王娡摇了摇头,“你爹有鬼神莫测的预知之术,还不是早归地府了。娘要长命百岁何用?”她拿起手绢为女儿拭去脸上的泪痕说道:“对你,娘一贯是不瞒着的,娘的心早在你爹下葬的那天,就死了,只希望能够早点去见你爹。”

“娘,”金俗泣不成声,只是摇头。

“你觉得如何?娘看娥儿年纪也大了,该是时候给她找个夫婿了。”王娡问道。

“单凭娘亲做主。”

“是吗?那就好。娘已经让余信去传你弟弟,娘做主一定给你挑一个好女婿。”王娡说道。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余信的声音,“太后,皇上求见。”

“传!”

刘彻踏入殿内,不意外的看到修成君金俗正随侍在侧,自打王太后患病以来,金俗便常常出入长乐宫,以尽孝道。

“金俗见过皇上。”金俗微微起身向刘彻行礼。

刘彻微微推了推手,表示免礼,“修成君请起。”

“彻儿,你到母后跟前来。”

王娡找了招手道。待刘彻走到近前,王娡惊讶的发现,他的眼眶竟然微红着。王娡对这个儿子了解甚深,知道方才他必然是偷偷哭过,只是时至今日,还有什么事情会让这个强势的儿子为之流泪呢?

“母后,找孩儿有什么事情?”刘彻没有注意到母亲的变化,问道。

“彻儿,母后叫你来,是想和你商量商量修成君女儿的婚事。”王娡素知儿子并不喜欢他人看破他的心事,也不说破,只是在心中留神。

“娥儿?”

“正是,娥儿如今已经是二八年华,母后想为她寻一门亲事。”王娡说道。

“不知母后属意的是哪家公子?”

“母后还没有想好,只是想先向你这个皇帝讨个旨意。娥儿也是你的亲外甥女,将来的恩赐什么可不能亏待了她。”王娡说道。

“孩儿知道,娥儿自幼丧父,孩儿这个做舅舅的,自然会更怜惜她些。”刘彻知道母亲一直以来因为愧疚对这个异父的大姐修成君最为疼爱。这次唤自己来,与其说是商量外甥女的婚事,不如说是希望能够从他这里得到一个保修成君一家一世富贵的承诺。他一贯和母亲关系融洽,如今这种类似身后事的交代,自然没有拒绝。

“那便好。”王娡得到刘彻的承诺之后,点了点头,又转向金俗道,“修成君,还不谢谢皇上。”

“谢陛下恩典。”

当时的刘彻和王娡都没有想到,修成君之女的这次择婿,会接连牵连到两个当时最大的诸侯国。

正文第四十三章人生几回伤往事(三)

待得一双子女皆离去之后,王娡便唤了余信前来,询问道:“方才皇上在做什么?”

“回娘娘,奴婢去时,皇上正和主父大人商议国事。”余信回道。

“不对,那之前呢?”

“之前……”余信略略思量,说道,“之前皇上在中庭练箭伤了手,皇后还为此招了太医令进宫。之后,皇上在猗兰殿坐了好一会儿。”

“猗兰殿!”王娡心中一惊,知道这就是关键所在,她若有所思地说道,“猗兰殿是吗?”

“太后,猗兰殿有什么不对吗?”余信是王娡的心腹,说话也便随便些,便追问道。

“余信,你说皇上有多久没踏入猗兰殿了?”王娡问道。

“多久?这可记不清了,奴婢老了。”余信说道。

“你又何须在我面前装糊涂呢?”王娡睨了他一眼说道,“自从阿娇被废,这可是他第一次去啊。”

“娘娘。”余信似有些惭愧。

“哀家知道宫廷凶险,有些事情,就算知道也得当不知道。哀家去后,你和汉宫的缘分就尽了,倒时就让皇上放你出宫的。只是,人之将死,你就别在我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王娡叹道。

“娘娘,”余信也叹了一口气,说道,“陈皇后如今被皇上和平阳公主软禁在余庄之内,你真的不打算管吗?”

“人各有命,本是不打算管的。”

王娡说道,“只是今日看来,彻儿的心似乎乱了。这孩子一贯坚强,阿娇出宫一趟回来,竟然能够让他心意动摇,哀家真的有些不放心了。”

“娘娘,奴婢,”余信踌躇了好一会儿,终于说道,“奴婢有一事,要禀告。”

“你说吧。”王娡奇怪的看着余信,不明白一直以来行事果断的他为何这次变得吞吞吐吐。

“据奴婢所知,皇上之所以把皇后囚禁在余庄,是因为他和公主都怀疑,皇后出宫之后另有奇遇,已经得到了和余明大人一样的能力。”余信说道。

听完这一句,王娡本就不甚有血色的脸色立刻变成了一片灰白。

“娘娘,娘娘,你没事吧?”余信看到她这个样子,忙叫道。

“你说的,是真的吗?”王娡伸手抓住余信的手,大睁着眼睛问道。

“娘娘,奴婢不敢妄言。”

“是因为这样?是因为这样?”王娡失神的念叨道,她挣扎着起身,“不行,我得出宫,我得出……”话尚未说完,人便晕了过去。

“娘娘,你怎么了?”余信看着王娡无力的倒地,不由得慌张了起来。

整个长乐宫陷入了一片惊慌之中,而昏昏沉沉中的王娡却只想着一件事,一定要去余庄。

余庄,那是他们初相遇的地方,如果没有那一日的相遇,她这一生或许能够开心一点。

“你说,你叫王娡?”梦中依稀还记得那一年,那人脸上的错愕。

“你家本住槐里,母亲改嫁后,方迁到长陵的吗?上面是否有个哥哥叫王信?还有两个弟弟,一名田鼢,一名田胜?”那小心翼翼的求证,如果知道最后的结果,自己当时应该会完全否认他的询问吧,。

“你怎么会是王娡?怎么会?”还有那痛不欲生的惨淡笑容。

为什么要相遇?如果不相识,不会有相思。

眼角带着泪珠,王娡从那长长的梦境中醒来,发现自己身边围满了人,有刚刚离去的儿子和大女儿,还有匆匆入宫平阳和南宫。

“母后,”刘彻看到王娡醒来,心中送了一口气,开心的喊道,“太医令,快过来,给太后看看。”

太医令不敢松懈,小心的给王娡把过脉后,对刘彻说道:“皇上,太后娘娘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只需好好调养。”

“是吗?你退下吧。”刘彻皱了皱眉,挥手示意太医令退下。

“母后,你可吓死我们。”刘婧握住王娡的手,说道。

“是啊,母后,幸好你没事。”南宫公主刘婳也在一旁说道。

“俗儿,婧儿,婳儿,你们先退下,”王娡不顾身体的虚弱,对着两个女儿说道,“彻儿,你留下,母后有话对你说。”

“是,母后。”刘彻恭敬的点了点头,王娡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从余信的口中知道了一切,明白母亲醒来之后,必然会有嘱咐。刘婧拉着妹妹还有大姐离去,不时担忧的回头看着一脸严肃的弟弟和母亲。

“彻儿,你留下阿娇,打算做什么?”王娡和刘彻对视了一阵,终究还是先开口问道。虽然这个儿子是她一手调教大的,但是如今王娡也觉得越来越难以和他沟通了。

“母后,孩儿想先问母后一件事情,为什么当年,母后没有和余明先生结成姻缘?”刘彻没有回答,而是问了自己的问题。

“彻儿……”

“孩儿,一直不明白,余先生对母后始终未能忘情,既然母后当年已经为他生下了大姐,为什么最后还是天各一方?”刘彻虽然知道现在不是提这件事情的时机,但是,此刻的他却急需这个答案。

“你真的想知道吗?”王娡问道。

“请母后成全!”刘彻跪在她身前,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母后只能告诉你,有时候,知道一些未来的事情,不见得就是福。当一切还没有开始就变成了结束,那种悲哀……”说到这里,王娡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们之所分开,正因为他知道,有一天,我会是大汉朝的皇后,太后,就这么简单。”

“母后……”

“我们都是凡人,斗不过命,斗不过天。”王娡的神色很是萧索,她看了看深思中的刘彻,又说道:“彻儿,命里无时莫强求。”

“母后,孩儿知道你的意思。”刘彻勉强一笑。

“不,你不知道。”王娡无力的摇了摇头,“放过阿娇吧。既然当初做了选择,就不要后悔。”

刘彻却不言语,只是站起身,向殿外走去。

“彻儿,”王娡看儿子离开,惶急了起来,大喊道,“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吗?”

“母后,”刘彻被王娡这么一喊,终于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说道,“不是朕不肯放过她,是她,从来没有放过朕罢了。”

“余信,你去唤太医令来。”王娡在刘彻走后,独自坐了很久,等到华灯初上,才开口对伺候在一旁的余信说道。

“是,太后。”余信愣了一愣,随即恭敬的点头应道。

“贤侄,你终于肯出仕,为国尽力了。”公孙弘满意地看着眼前穿着郎官官府的李希,脸上笑容满面。

“小侄还没有恭喜公孙先生荣升御史大夫一职呢。”李希举起酒杯敬道。

“呵呵,江山代有人才出,老夫已经老了。”公孙弘看着李希和他身边的桑弘羊,笑道。

“公孙先生老当益壮,何须如此自谦?”桑弘羊也举杯敬道。

三人各自客气了一番,待到酒桌上的食物被席卷得差不多了,公孙弘方开口道:“不知道两位此来,有何事?”

“我们是想知道,公孙先生对今日早朝所议燕王定国之事,到底有何看法?”沉吟了一下,李希开口道。

“上议已明,燕王行此禽兽行,当铢。”公孙弘说道。

李希和桑弘羊对视一眼后,桑弘羊开口道:“公孙先生,如今诸侯势大,直接铢灭燕王,恐怕,会引起群情汹涌啊。”

“燕王虽然和各国关系偏远,但是,皇上先前已经下过一次推摁令了,如今又拿态度含糊不清的燕王下手,用意未免太过明显。”李希也说道,“过犹不及,只怕,会有反弹啊。”

“此事,我私下也和皇上谈过,只是……”公孙弘听到这里,面色也是一沉。

“只是如何?”李希追问道,以他和桑弘羊如今的身份还远远不能对刘彻决策产生影响,所以两人才会退而求其次,来找公孙弘。

“主父偃,他坚持要在此时行事。因为,卫将军班师在即,过燕之时,恰可让燕王束手就擒。”公孙弘苦笑道。

“还有一事,不知道公孙先生是否知道?”李希听到这里,眉头微皱,仿佛已经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什么?”

“宫中传言,太后欲为修成君之女择婿,目前已经派了人去齐国探问齐王之意。”桑弘羊道。

“这又有何干系?”

“问题在于,主父偃似乎也对皇上表示,他有意相齐。”李希叹了口气,说道。

“什么?”公孙弘也是脸色大变,说道,“莫非他想毕其功于一役?怎么会,主父偃怎么会如此糊涂?”他站起身,左右走动,显得十分焦急。

“我等也认为,以主父偃的个性,这次自请离京,决不寻常,恐怕,齐国将有大变。”李希说道,“燕国若出事,尚有安抚之法。但是齐国人众殷富,一朝有事,只怕天下诸侯都将为之沸腾。”

“难怪,难怪……”公孙弘有些颓废的坐下来,抚着额头说道。

“难怪什么?”桑弘羊追问道。

“我也曾以操之过急在皇上面前责问于主父偃,他说,如果情势真的如此不堪,尚有公子献头一策,他愿效晁错之行。”公孙弘想起那时主父偃的决绝,不由得为之动容。

“什么?”这下连李希都大吃一惊,主父偃居然已经存了死志。晁错,景帝之师,当年吴楚七国之乱就是他强硬的削藩政策下的副产品,最后景帝将他作为替罪羊斩于东市,以安诸侯,主父偃说他欲效晁错之行,等于是说,一旦诸侯有事,皇帝大可将一切罪名都推到他头上,杀之了事。

“何操之甚急啊?”公孙弘虽然一贯和主父偃不对盘,可是在这件事情上,他的确不忍见他如此行事。

一时三人都默默无语,对于主父偃的决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李希忽然觉得,自己也许应该去见主父偃一次,为他们的多年交情做一个交待。

换季时节,雨水总是特别的多,陈娇靠在窗口,伸手玩弄着那顺着屋檐断断续续掉落下来的雨珠,看着在雨水的洗礼中显得美轮美奂的园景,的确有那么一丝人间仙境的味道。

已经三天了。陈娇心中默默计算着。郭嗣之还是没有来找她。难道,是她对他太有信心了吗?可是,看了看门口那两尊门神一般的护卫,陈娇知道想要单靠自己离开这里,显然是不可能的。每一次,每一次,都要扮演被拯救的那个公主角色,陈娇真的觉得自己累了。

“小姐,该用膳了。”飘儿端着午膳走进来,招呼着在一边发呆的陈娇。

“知道了。”陈娇暗暗叹了一口气,断绝自己的胡思乱想,跪坐到案前。这时,房门却被人轻轻敲开,陈娇有些诧异的抬起头,一个看来非常儒雅的老人扶着一位老夫人走了进来。那位夫人的头发用一根碧玉簪子轻轻挽起,穿着一件黄纱直袖长裙,身上没有多余的饰品,仅有一个嵌绿松石铜手镯,朴素的装饰配上素净的面容,可以想见其年轻时,必然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

那位夫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太后,王娡。王娡对一直盯着自己看的陈娇微微一笑,说道:“阿娇,好久不见了。”

“这位夫人,请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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