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边脑子里寻思着,不如以后每天晚上,都拉着妹妹交流下彼此的感情,减少她对中国的思念,增加她对家里的认同感,以便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打消她要离去的念头。
愕然无语的望着幸村精市按下通话键,与电话那头的人,敲定好时间地点,桃夭忽然觉得她的世界快要崩塌了,所谓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而已。明明她是拒绝的表态,到了他眼里却成了开心兴奋的代名词。
有没有搞错,她宁愿窝在家里等死,也不愿意到外面去风吹日晒,没事找事。尤其此地言语不通,地段不明,要是中途迷路了,那她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哭天喊地都没人搭理。
我——我要学好日语。为了伸张自己应得的权利,避免再次产生鸡对鸭讲话,导致自己的权益被无理漠视的局面而努力奋斗!
打定主意要报此仇的桃夭,对某个姓真田的,有千分之几率,或者万分之几率要造成她流落街头,过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日子的正人君子,在脑子里是随时随地都想着要刀削斧砍一通,以泄心头之怒。
通完电话,定好时间的幸村精市抬起头来,瞧见妹妹一反常态的瞅着桌子上的卡片,格外勤奋的背诵。心下觉得很是欢喜,他深信,只要桃夭在日本住久了,融入家庭生活之中,她一定会爱上家里和乐的气氛,不再老惦记着回中国去当孤儿。
先帮她把日语补习好,然后再考虑她的上学问题。无法用语言来进行交流的话,会影响她与同学们的相处。我可不希望我的妹妹被人孤立或者欺负。
晚上跟爸爸妈妈商量下,给妹妹请个家庭教师好了。与其整日提心吊胆的看着她去学校上课,不如待在家里学习。嗯——找校长,插个班,考试的时候再去学校考,平时就在家学习。
就是不知道桃夭的成绩怎么样?明天去学校拿套测验用的试卷给她做下,好具体安排下功课的进程。中日两国的教学制度不一样,但愿不会有太大的差异。不然,光功课上的事情……就要令人忙得焦头烂额了。
认真背诵五十音的桃夭不曾在意身旁少年纠结的想法,倘若她有透视眼,或者心灵洞察术的话,她一定会笑幸村精市杞人忧天。她的功课虽算不上顶呱呱,但在棋院里也算是能过得去的那种。没啥?棋院的奖学金不太丰厚,她提不起兴致去拼搏。成绩么,保持个中等偏上就绰绰有余了。因为这样的学生一般都是老师最不会留意的乖宝宝型孩子,最方便她浑水摸鱼。
真田——真田——我跟你没完!
桃夭边背五十音,边咬牙切齿地诅咒——
我想回家
“叮咚,叮咚……”
敞开的窗外隐隐约约传来门铃声,幸村听见后,抬手抚摸了下妹妹用铅笔乱七八糟卷在脑后的头发,眼角的余光溜过她身上明显不合身的旧运动服,眉头轻蹙,知道妹妹在某些方面执拗的性子,比如说,坚持只穿从中国带来的衣物,父母给她预备的新衣,她一股脑地全部往角落里一挤,偌大的衣柜里零零散散地挂着她那几件不破但已洗得发白的旧衣物。
母亲开口问,是不是不喜欢那些衣服?倘若不喜欢,可以请专人回家为她量身定制。谁料,桃夭满不在乎地抬手拉拉身上长了一截的袖子说,从小穿惯了妈妈给修改的旧衣服,一穿上新衣服,她就浑身觉得不自在。再说她正在长个子,没必要浪费。更重要的是,旧衣服上有她父母的味道!
说完,她看到母亲眼眶泛红,泪水打转的样子,又开口解释,她是真的不需要这些外在的东西。等带来的衣服破了,就叫向阳叔叔从家里的衣柜里再拿些父母的旧衣服来日本,她修改下继续穿。
最后,她笑嘻嘻地上前挽住母亲的胳膊轻摇讨好,说她小时候特顽皮,老喜欢跟在父母身后,往墓地里钻,弄得灰头土脸的,所以呀,她只适合穿旧衣服。新衣服哪经得起她这样折腾呀!
母亲耐不住她撒娇磨蹭,怜惜她想在旧衣服上汲取父母温暖的细腻心思,默然应允她可以凭着喜好随意穿着。不过,还是母亲想得周到,悄悄瞒着妹妹跑回祖父家,征求祖父的同意,将姑姑年轻时的衣服全部都打包过来,偷偷放入她空荡荡的衣柜中。
幸村精市回想起那日他送水果进妹妹房间,看见她目瞪口呆地对着满满一柜子的衣服傻眼的可爱模样,就禁不住想笑。
桃夭呀,桃夭,看你还怎么千方百计想要和我们家撇清关系,重回中国当你自由自在的孤儿!要知道,进了我们幸村家的门,别说你身上流着这家的血,就算不流,你这辈子也休想跨出去半步!
幸村精市像拍小狗似的拍拍妹妹的头发,泛着笑意的温和眼睛里隐匿着一丝锐利的锋芒。他俯下身子,低头看妹妹,一边背诵一边默写的五十音,对她的进展速度感到吃惊。一个小时前,还跟他说,她一个都背不出来的桃夭,这会已能一个不落的背默完毕。视线碰触到她练字练厚厚一叠的作业本。心眼一转,当下明白对身旁的女孩一定要哄着骗着,不能硬来。
“少爷,真田少爷来了,目前在客厅等候,需要请他过来吗?”轻轻的敲门声,随后女佣在门外禀告真田来的事情。
抬起头来,幸村精市思考了片刻,扬声说道:“玲子,你准备点茶水点心送到二楼的书房,我和小姐一会便过去。请真田也一同过去。”
真田——眼珠子一转,桃夭歪着头,右手无意识地转动水笔,颇有兴致地揣测被幸村精市评价为值得信任的正人君子是怎样的一个人?君子,顾名思义,他一定是一个做事一本正经,一板一眼,不苟言笑,木讷严肃的“高材生”。
“高材生”——桃夭最“感兴趣”便是这类型死守着教条不放,不通变故的人。多么有趣的挑战类型,看到棺材脸变颜色,不知道会不会激怒看似外表温和的哥哥,从而诱发出他内心深处比较令人恐惧的一面呢?
从刚才幸村精市的态度,天性敏感的桃夭觉察出,在日本待得越久,幸村一家就越不会轻易地放她离开。是怕她会跟她妈妈一样,一旦打开笼子,便会展翅高飞,永远的离去吗?她懒懒地将身体靠向桌边,单手支撑起下巴,飘渺的目光投向窗外蓝得清透的天空,来去自由的闲云,微微眯起眼睛,想象自己挥动着翅膀在天空翱翔,一种人类难以想象的快乐充斥着她身体的每一处角落……桃夭脑子里甚至产生某种不可思议的她背后长出一对翅膀,振翅欲飞的幻觉……
“桃夭——你在想什么?”
不喜欢妹妹看向窗外天空流露出来的渴望表情,每次见到,幸村精市心底就会泛滥出一种想要掐断她翅膀,禁锢在家中的极端自私欲望。桃夭是他妹妹,她不可以在未成年的时候,离开家独自生活。他不容许,有这种情况发生。
感受到身边无缘无故冒起的寒意,桃夭哆嗦了下,侧过头,看着哥哥线条柔和的侧脸,微卷的发梢,沉思了会,回答:“哥哥,我们家就我们两个小孩吗?”
“嗯——一直都是一代单传,到了父亲那一代,祖母养育了父亲和姑姑两个孩子。作为女孩,姑姑从小就受到了祖父的全心宠爱。听母亲提起过,连姑姑的头发也一直都是祖父亲自给梳理的。”提到头发,幸村精市下意识地伸手拔掉妹妹随意用来挽住头发的铅笔,乌黑柔顺的发丝顺着他的指尖滑落,在空中铺散开……构成一道夺人心魄的美景。
没在意挽发的铅笔被拔掉,桃夭漫不经心地抬手捞起散落在胸前的发丝,绕转,想了想接口:“哦——难怪妈妈的头发一直都是爸爸给打理的。我的也是。后来——”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蓦地停住,不再开口说话。
后来再没人一早一起来,拿着梳子给她梳头发,联系父女感情。而她呢,也懒得打理,总是将头发乱七八糟的用根绳子或者筷子,铅笔之类可以卷发的东西随意挽在脑后。
猜出妹妹突然住口的原因,幸村精市默然无语。他抬起手,想要拍拍桃夭的头,却发觉自己怎么都下不了手了,呆怔了会,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声音干涩的说:“桃夭,把卡片和作业本都收拾下。我先过去。你也快点,真田还在书房等我们。”
“ええ——”
桃夭用手指绕着发丝,精神恍惚地虚应了一声。她想回中国去,特别特别想回中国去,听着熟悉的语言,看着熟悉的笑容,吃着简单却很满足的饭菜……日本的家虽然很好,但她没有归属感。在这里,她一直觉得自己就好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一叶浮萍,随着水波的流动到处流浪,找不到可扎根的地方……
没人的时候,她总是仰望着天空,想念她那没人住却由专人定期打扫的家;想念孤儿院里天真又成熟的孩子们;想念棋院里那群眼中只有棋盘棋子只承认高手的臭屁小鬼;想念整天围着她团团转,嘟囔着要她参加职业联赛的李昊老师……
呵呵——她最最思念的却是深深埋在心底里,对于父亲母亲的怀念与愧疚。嘴里最最想说的是:很抱歉,爸爸妈妈,我一直没跟你们说,你们的女儿投胎转世的时候,地府的孟婆汤正好卖光了,所以没喝到。希望你们不会介意,你们的女儿脑子里多了上辈子的记忆!
相信父母一定先是一怔,然后大笑着冲上来抱住她,嚷着,我们的宝贝女儿才是这世界上最有价值的古董!女儿呀,打个商量,咱们别浪费了资源,明天开始,咱们家所有的日常事务都归你管了,我和你妈妈好一门心思地去伺候你口中的那些破烂货去……
闭了闭眼睛,逼回盈满眼眶的酸涩,桃夭伸手握紧挂在脖子上的红色锦囊,里面存放着一个放有父母骨灰的瓷瓶。
妈妈爸爸,我真的好想念你们!
我想回中国去,待在那片洒满了我们一家三口幸福,快乐,痛苦,泪水……的土地,等长大了,我要沿着小时候与你们一起漂泊的轨迹,重新再走一遍,唯有那样,我才会觉得我的人生没有缺憾——
回念一想,幸村家人对她的执着,又何尝不是另一个做梦都想回家的桃夭。松开紧紧握住锦囊的手,桃夭伸手拿起一支水笔,抬手将散落一肩的头发胡乱盘在脑后,站起身,收拾摊了一桌子的卡片,书本,作业本……一件一件慢慢收拾,亦是在拾掇自己迷乱的心绪,是留还是走,照目前的情形看来是迫在眉睫。
住得越久对自己想要离开越不利,桃夭低垂着头,紧紧抓住手中的卡片,上面陌生又熟悉的字母仿佛在嘲笑她自相矛盾又不能对人诉说的纠结。
“小姐——少爷请小姐立即过去。”门外再次响起玲子恭敬的唤声。
“是。玲子,请告诉哥哥。我马上就到。”
玲子柔和的嗓音像是一道引领桃夭冲破重重迷雾的符咒,轻易的点破了她作茧自缚的因由。是呀,想通了某些事情的桃夭眼睛里闪过一道亮丽的光芒,她依靠着桌子,嘴角含笑,把玩手中的水笔。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到时看鹿死谁手。
反正,不论怎么样,中国我一定要回去。
即便是死我也要死在那片土地,和爸爸妈妈待在一起!
这是我上辈子,这辈子唯一的梦想。
初会
抱着学习工具,桃夭离开房间走向位于二楼的书房,抬手,指尖碰触到虚掩的门把手,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听不懂的对话。她蹙了蹙眉头,手指停留在门把上,脑子里犹豫是否要开门进去?
平时和幸村家的人聊天,一般都采取翻译器,人手一个,她将要说的话通过翻译器翻译成中文给他们看,他们则与之相反。不过,幸村爸爸的中文讲得很好,可能是因妹妹当初爱上的是中国人,嫁到中国去的缘故,他早早的自学中文,以备后用。幸村精市的中文也还能听,读写就差了很多。不过,经过一个月和她的对话,他的中文对话能力比起她的日语——中学生与刚满周岁的婴儿如何比拼口才?
久候不至,幸村精市对面容显得有些拘谨的真田说了声抱歉,决定亲自去请他那个三催四请都没来的妹妹,站在门口,打开门,兄妹俩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相互捕捉到了对方来不及隐匿的私人情绪,很快俩人尴尬地别开视线,僵持在原地。
“ご迷惑をかけて、すみませんね兄ちゃん(给你添麻烦了,觉得很抱歉,哥哥)”桃夭别过脸,尽量不去注意幸村精市的眼睛,欠身道歉。
不习惯与人对视的幸村精市,与妹妹目光直接碰触的瞬间,怔愣住了。见桃夭先欠身用日语道歉,他微微一笑,温和文雅的气质顿时散发出来,“没关系,桃夭。我们是一家人,你以后不必这么客气。过来吧,我给你介绍我的朋友真田君。”
“是。”桃夭轻轻点了点头,抱着学习工具进入书房,稍稍抬高头,一名皮肤稍黑,面容严肃的少年映入眼帘,他见桃夭进门,也赶紧从座位上起身,目不斜视的站立在原地,等待幸村精市的介绍。
幸村精市将门带上,转身看到妹妹和好友都干巴巴地站立在原处,一言不发,书房里的气氛显得很沉闷。见此,他脸上划过一丝莫名,或许他考虑的不太周到,不该让不会日语的妹妹太早接触自己的朋友,希望不会给她带来心理上的压力。
“真田,这是我妹妹幸村桃夭。你叫她桃夭吧?”虽然从礼节上讲,让真田称呼妹妹桃夭不太适合,但幸村精市深知,桃夭对幸村这个姓氏有着比较严重的排他性。她似乎非常不喜欢在自己的名字前面加上幸村两个字。况且,她自幼在中国长大,喜欢别人称呼其为桃夭。
“今日は桃夭さんはじめまして宜しく(您好,桃夭小姐。初次见面,请多关照。)”真田一本正经的低头弯腰,向站在一旁眼露好奇观察他的女孩问好。不是很理解幸村精市为何会让他很失礼的直接称呼女孩的名字,但就目前的情形而言,他的直觉告诉他,还是听从主人的吩咐比较好。
“真田君?您好——真田君?初次见面,请多关照”见人家态度诚恳的弯腰行礼,桃夭也急忙抱着学习工具弯腰行礼,说你好,请多多关照之类的问候语。碍于真田君三个字,她不知道如何表达了,遂只能用中文来表示。
听到女孩用不太流利的日语向他问候,真田急忙再次弯腰感谢,两个人在原地,你谢我,我谢你,谢个没完没了,直到幸村精市笑着插入,说不需要太拘谨了,大家都是同龄人,自在点比较好。很满意妹妹对真田的态度,一直担心会遭到桃夭抵触的幸村精市,见俩人相处和睦,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回落到原处。
“真田,桃夭的日语只会五十音。所以,要是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请多多谅解。”幸村精市瞥了眼端端正正坐在身旁,低头摆放学习工具的妹妹,眉间的神色温柔了许多。
“好的。幸村。若是我有什么不周的地方,也请桃夭小姐多多谅解。”坐在兄妹俩对面的真田闻言偏转方向,对着桃夭倾身行礼,知道她听不懂日语,是初学者。他很细心的放缓了语速,发音极其清晰的向女孩表达礼节性的问候。
不太适应日本人习惯寒暄行礼的一面,不是刚已经打过招呼了吗?怎么又要继续了?桃夭呆愣了会,立即向前倾身回礼:“よろしくおねがいします,よろしくおねがいします……(请多关照,请多关照)”
“好了,真田。桃夭刚从中国来日本定居。她不太习惯我们的生活方式。呵呵——对她,你不用太客气。就当自己妹妹好了。你不是一直希望有个妹妹吗?我们家桃夭给你做妹妹好了!”幸村精市不遗余力的把自己妹妹推销给好友做妹妹,他的想法是,桃夭在日本多一份牵挂,她离开日本回中国的几率越低。
“うーん”真田看了一眼对面双手托腮,睁大好奇的双眸打量他的女孩,迟疑了下。幸村刚才那番话都是用日语说的,女孩看上去不太明白,他这样贸然答应,不知道会不会引起她的反感。从近一个月幸村提及他妹妹的表情来看,这位小姐的性子属于比较坚持己见的那一种。
“桃夭,让真田给你做哥哥好不好?他们家是开道场的。是你比较感兴趣的剑道哦?”看出好友心底的犹疑,幸村精市也不着急,他转头,对张大眼睛,仔仔细细,打量坐在对面真田的妹妹,微笑建议。
“kendo(剑道)?”桃夭偏过头,看向真田的目光更加好奇。
剑道呀,在中国的时候,与日本棋院进行场外交流,里面有个和她战成一平两负男孩子,好像就会剑道。记得比赛结束后,他异常热情地邀请如果她去日本参加棋赛的话,一定要让他做回东道主,顺便去他们家道场观看他的剑道表演。那个人好像也姓真田,难道?桃夭的眼睛里流出一丝狐疑。天底下,没这么巧合的事吧!
“是的。桃夭。真田的祖父是日本警视厅剑道组的教练。他们家的道场是在神奈川县非常出名的道馆。改天,让真田带你去参观下。”幸村精市微笑地拿真田家的道场诱惑对剑道倍感好奇的妹妹,顺便举起一旁的茶壶,为坐在对面显得有些不安的真田倒了一杯茶。很明显,几乎没有人能在这对狼狈兄妹的合谋之下,侥幸逃离。
“那他们家是不是那种典型的日式庭院?就是比较古老的那种。”听到可以去对方家里参观,桃夭的脸上立刻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她端起身前的和果子,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态度款待对面一脸受宠若惊的少年。
古建筑呀,代表着一段历史呀,更代表着他家有古董可以鉴赏呀——自幼混迹在死人骨头和古墓堆里的桃夭,听到真田家的家族史后,对他们家产生了浓厚的考古兴趣!
通过资料知道在古董堆里长大的妹妹对历史有着偏执狂热爱好的幸村不露声色的继续:“是的。据闻他们家的道场便有百年以上的历史了。“
“百年以上?”桃夭两眼放光的盯着对面耳廓微红,窘得不能再窘的真田,仿佛在她眼里,真田便代表着百年以上的道场。
“桃夭,给真田做妹妹好不好?如果你是他妹妹,以后进出他们家道场的话,会比较方便哦。他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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