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王——难道你想部长亲自打电话来请你。或者是副部长亲自来——”柳生面露淡笑,伸手拍拍一个劲围着他转悠打量的自家妹妹头发顶,话语里面警告气氛愈加浓郁。随后,他话锋一转,轻声对因仁王靠近,迅速转移地点的桃夭说,
“桃夭,我带你去熟悉下校园环境。等社团活动结束了。再去社办。”
“好吧。”
心头涌上一股诧异,桃夭目光平静的凝视柳生,过了好半响,她才点头。这不太像哥哥说的话。他昨天还希望她来网球部看他打球。真田哥哥,柳学长也都在场帮腔。但——隔了一天,她人近在咫尺。他却找理由推拒她前往网球场。这种事,实在不像是哥哥平日行为。
难道是发生什么意外的事情了吗?因为不想让我知道。所以瞒着我。秉着能拖一段时间,就拖一段时间的原则,让柳生君,以参观校园为借口,带着我到处闲逛。直到,事情处理完毕。
“那,我们走吧。”观察力不逊色于柳莲二的柳生,一下子抓住桃夭眼底闪过的不信任。看着她鸢紫色瞳孔透出的丝丝冷然,他不禁心烦意燥,冲着身旁想看穿他内心变化的妹妹,严厉的斥责,“柳生泉,不许再围着我转悠。还有,你今天不许去部长家做客。必须得跟我回家。”
“啊——讨厌——哥哥——呜呜——”第一次被自家哥哥用无情的口吻斥责的柳生泉,呆愣了一会,旋即,她哇的一声,当场嚎啕大哭。
见此,桃夭的眉宇微蹙,眸底冷然的味道越发显现,她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令柳生惭愧的话语。
“柳生君,作为一个绅士,迁怒不是一种很好的行为。”
“是呀。柳生,这样对自家妹妹可不好。女孩子是应该哄的。”自觉没趣,刚想抬脚离开的仁王见到眼前一幕,不禁停下来,说了句公道话。他平时虽爱逗弄柳生妹妹,但他都是开玩笑,不带丝毫的恶意。只是不太喜欢,柳生泉那样娇气柔弱的性格。
“仁王——比赛快开始了。”柳生面无表情的提醒在一旁看戏的搭档。心中很明白自己的行为就同桃夭所说的一般是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迁怒。
“好啦——好啦——懒得掺合你们自家兄妹的事。”习惯柳生时而冷冰冰态度的仁王,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抬脚往网球部的方向前进。一边走,他一边回头朝着站在一起的两个女孩子抛眼色,“部长妹妹,柳生妹妹,发挥你们的潜能,好好的折磨下绅士。我很期待绅士脱下他的面具哦——哈哈——”嚣张且得意的笑声撒满了一路。
听到仁王临走丢下的撺掇言词,柳生的眼角抽搐了下,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家伙。不过,社团那边,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部长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想到这,他不由自主地抬眼望向面色平静如初,站在不停抽泣的妹妹身旁,小声安慰她的桃夭。
她的直觉真的好敏锐!竟然从我的语气里察觉到了事情的真相。不过,到现在她仍能耐着性子,待在这里,按照电话的指示,参观立海大校园。说明她的忍耐力,也非常人所能及。究竟是怎么样的过往?使得她拥有比一般人更为理智的思维模式呢。柳生的镜片上白光闪现。
“柳生君。我不想再走了。我们就在这里等待社团活动结束吧。”不是征询的口气,也非命令。却让人不得不安她的话语去做。桃夭搂住怀中低声抽泣的柳生泉,抬起头,异常平静的建议。
“好吧。”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柳生沉默一刻。同意。
三人找了一处可以休息的草地,坐下,各怀心思的静等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狐狸的算盘
仁王一路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回去,嘴角挂的那一抹悠然的玩味,就可以知道他的心情极为不错。柳生妹妹越来越好玩了,部长妹妹也是。不过是,稍稍在眼底流露出一丝蔑视,两个女孩子就马上在脸上露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他斜眯着眼睛,回忆初见的一幕。柳生妹妹咋咋呼呼,恨不得冲上来抓咬他的动作。经过长期的相处,仁王早已习以为常。(当然习以为常了。自从认识柳生,死缠烂打将他拖进网球部组合双打开始。他好像就跟柳生泉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俩人每次见面,都充满了动画片猫和老鼠里面展现的风趣幽默。仁王是老鼠,柳生泉是猫咪。)
至于部长妹妹——她的表情有点奇怪。和部长一样的瞳孔里快速闪过的那一抹受伤的神情,令仁王心中忽地产生一种愧疚的心思。他是喜欢玩闹,却也不会找人家深埋在心底的伤痕来戳。或许,这次他有点玩过头了。不该随便开一个初次见面人的玩笑。看柳生外现的维护,应该不止针对他妹妹,恐怕也是为了部长妹妹。
回想刚才他追着柳生问的各种问题,仁王眼角流露丝丝狡猾,谁让你认识了部长妹妹,竟然不告诉我。呵呵——我就拿一堆问题来忽悠你。看你如何应付?他不怀好意的偷偷琢磨。
看样子,柳生认识部长妹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照他们之间的熟络程度也非一般普通的友情。尤其是能得到眼光挑剔无比的柳生泉认定的女孩子,想必也不是平常的女孩子。从她的言谈举止来看,自己这次扮演的角色,塑造得还算蛮成功的。毕竟连柳生差点都误以为……
仁王抬手,摸摸下巴,估摸着,他这回算是上部长妹妹的黑名单了。往后,要想受她的待见,平冤昭雪,平常心视之,道路艰难那!纯粹的自作自受。脑子里虽这么想,但仁王脸上依然保持一张欠扁的笑脸。
部长妹妹太压抑了。心底里像是藏着无限的烦恼事。也难怪部长会那么头疼。换做他,有一个表面客气万分,心却跟你隔着十万八千里远的妹妹,不当场发飙才奇怪。也亏部长能忍受。话说回来了,部长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妹妹的?要是他没记错,那年偶尔去学生会瞥到,关于部长的档案上,明明写着他是独生子。
想到这,仁王斜眯的眼睛里透出深沉的味道。不是亲妹妹的话,也该是堂表妹。突然会以妹妹的身份出现在部长家,代表着她家里发生了什么意外事故。所以,才被部长家收养。
是意外吗?电光火石间,仁王像是在迷宫中摸索了许久的迷路人,在拐过一个弯道后,眼前出现一片亮光,出口转瞬即在眼前几步之远的距离。他脑子里所有关于幸村和桃夭的线索,全部自动拼接起来,构成了一张完整的路线图。
一瞬间恍然大悟的仁王,了解到桃夭眼底的那一抹受伤代表着什么!果然如此,他这回算是栽倒在自己爱演戏的行为中了。被漠视算是人家比较客气的一种对待方式。想想女孩疏离却不失客气的相处。仁王不禁苦笑。踢铁板的滋味,以后有得他受了。
猜出真相的仁王,心头隐隐生出对桃夭的同情怜悯心理。他蓦地理解一个女孩子寄人篱下,不想麻烦人家,想要自立的心情。他嘴角的玩味转化成了敬佩。柳生大概十分清楚这件事,不然,他不会将维护的意思,表现得那么外露。
改天,还是找她郑重的道歉!为自己无礼的行为,表达迟来的歉意。仁王刹住脚下的步子,右拳击向左掌心,俊美的脸庞上露出坚定的神情。敢作敢当,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行为。不过,柳生妹妹那里,他是不会去道歉的。每次看到她气得杏眼圆睁,哇哇大叫,敢怒不敢动的可爱样子,实在是太好玩了!就这样欺负一辈子也是不错的。仁王心情愉悦的想。
今天柳生的口气有点重?发生什么事情,让他的情绪明显失常。他接的那通电——仁王眼睛里闪过一道精芒。从部长妹妹的语气,神态,动作来看……她似乎猜出那通电话并非来自部长本人。
不是部长,那就是副部长!整件事怪就怪在这里,真田为什么要打电话通知,柳生带着部长妹妹在校园里参观,而不是直接前往网球部呢?仁王眼底冒出狐疑。接到电话后,柳生的态度便开始转变,无论是对他,对部长妹妹,还有自家妹妹都表现出三种形式。
对他的口气意外强硬,仿佛有种迫不及待想要赶他离开,回网球场去的态度;对部长妹妹意外的小心谨慎,貌似很希望她一直都在校园溜达,不要到网球部去;最怪的地方——就是,他竟然对自己一向宠爱万分的妹妹,用重口气“斥责”……这一切的一切,都代表这整件事里隐藏的猫腻太深。
仁王加快前往网球场的步伐。在这里猜测没用。不如快点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刚走进网球场,一脸悠哉乐哉的仁王就被脸色异常肃穆的真田叫住,让他赶快热身,出场表演。说是部长临时有事,无法参加表演了。柳生要接待客人。所以,需要他表现的出彩点。来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听到真田语气很慎重的交待,仁王心中微愕,脸上欠扁的笑容依然如旧,他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走到休息椅旁,脱下自己的外套,长裤,开始做热身的动作。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难以预期了。沿着球场小跑热身的仁王,一边和同伴打招呼,一边继续揣测部长不来参加的缘由。任他千思万想,都未曾预料到结果会严重到大家都无法接受的程度。此刻的他,也就随便yy认为部长不过是,一时间不舒服,需要休息下而已。
伴着正选队员的陆续登场,一场精彩的表演在非正选社员,还有场外拉拉队的热烈欢呼声中结束了。比赛结束,所有人都格外开心的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有些把东西放在社办的,想去拿时,都被真田以部长在里面休息,不要去打扰为理由,全部拒绝进入。很快,球场清理的只剩下知情者真田,半知情者仁王。
“仁王,你还不回去吗?”
真田皱紧眉头,板着脸对伸展四肢躺在休息椅上的仁王下逐客令。不清楚仁王已和桃夭他们见面的他,并不希望待会有太多的人在现场。而且,很难说,幸村现今的情况到底如何?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都不得而知。急着想去社办他很自然的想将仁王排除在知情人士之外。真田不想有太多人知道幸村病了的这件事。
“我在等柳生带着部长妹妹,柳生妹妹后,一起走。“仁王四仰八叉的躺倒在休息椅上,用一块毛巾遮挡住脸孔,懒洋洋地解释。
“副部长,欺瞒可不是一种很好的行为哦!”在真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猛地拽下毛巾,坐起身,以一种咄咄逼人的姿态面对听到欺瞒两个字,脸色骤然变化的真田。捕捉到真田眼睛里霎时流露的心慌,他的嘴角扯出一道满意的笑容。时机抓得正是时候!
“真田并没有欺瞒!我刚才有些不舒服。所以,请他帮忙通知柳生带桃夭到处逛逛。”温和而强势的语气显示出主人性格上的坚韧不屈。真田和仁王寻声望去,只见幸村披着外套微笑地站在球场一侧,从他稍稍有点苍白的脸色来看,似乎真如同他说的一样,他只是稍稍觉得有点不舒服而已。
“既然哥哥不舒服,为什么要选择隐瞒我呢?”还没等真田和仁王开口。又一声温柔而不失力度的话语从球场的入口处传来。三人同时将目光集中到站在球场路口处,面色平静,眼睛里透着丝丝冷然,右手抓紧铁丝网的桃夭。
“桃夭——哥哥,不想让你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我希望我的妹妹永远记得我最好的一面。”幸村微微一笑,他温和的眼眸里闪耀着真诚,注视妹妹深不见底的眼眸。他很清楚桃夭的性格,只有认真坦白自己的错误,他才能得到她的谅解。
“不管将来如何?你都是我的哥哥。这一点是谁都不容置疑的。”桃夭灿灿的笑起来,美丽的笑容绽放出让人心头一暖的幸福光芒。
“哥哥——我们回家吧。”她伸出手,眼睛里带着温暖笑意,真诚地发出邀请。
“好的。”幸村微笑点点头。他转头,对着真田说了声,“弦一郎,麻烦你等会帮我把东西送回来了。”
“放心吧。我会收拾好,帮你送过去的。”真田很认真的回答。
“那再见了。弦一郎,雅治。”幸村走到妹妹身边,牵住她温暖的手,感受着从她体内传递过来的暖意。回头向站在一起的真田,仁王告别。
“哥哥——真的很坏心眼。又让真田哥哥,给你当免费的劳工了!”
“呵呵——那下回桃夭给我拿好了。”
“才不干呢。不许压榨童工。压榨童工是违法的……”
“是,是……以后,我都自己拿。可以了不?”
“不用。哥哥病了就该多休息。真田哥哥一看就特别有力气。以后,重活累活全部让他干好了。正好锻炼下他的体格……”
……
听着远处传来的兄妹俩令人汗颜的话语。真田的额头布满了黑线。仁王则是一副想要大笑出声却碍于真田的铁拳,不敢的憋笑样子。原来,部长妹妹心里,真田就是一免费的劳工!
护身符
翌日清晨,桃夭天未亮便起身。坐在床上思考良久。她跑到柜子旁,拉开柜门,拖出自己的行李箱,在隐秘的夹层中,找出一个陈旧的木盒子。
随后,她蹲在地上,垂眉敛目,手指轻轻摩挲盒子因历经岁月变得光滑的盖子。许久以后,她抬起头来,表情虔诚地望向窗外的天空,鸢紫色的瞳孔瞬间绽放出灼烫人心的光芒。
爸爸,你会理解的,对吗?虽然你曾经说过,这对护身符,是将来给我和我的丈夫结婚礼物。但,哥哥病了。我想把其中一件送给他。随身佩带。舅舅他们一家是好人。这段日子一直对我照顾入微。尤其是哥哥,不论什么事都会先替我安排好。把自己的事安排在后面。爸爸,您能理解女儿的心思,对吗?您常说,人要知恩图报。那我这样,也是一种感恩,对吗?桃夭兀自沉浸在与自己父亲的交流中。
昨天,在网球场,她见到笑得温文尔雅的哥哥披着外套,站在球场另一边时,她的心在那一刻震撼了!从他的眼眸中,她很清楚的看到了疲惫,以及他勉强支撑,让他能够傲然屹立在球场,属于他性格上的坚定和韧性。
看着说不想让她见到他狼狈一面,希望永远在她心里保持最美好形象的哥哥。桃夭心里爬上一股很奇怪的感觉。在她一贯的印象中,哥哥是个很温柔和蔼的兄长。不论她做出什么样任性的事情,他都能笑着包容,并体谅她性格上的无谓别扭。
可,当她听到哥哥说出那样的理由时,她的心迷惑了。在她懒惰的认知里,哥哥隐瞒自己生病的事。是不想让以他为荣的网球部其他社员担心。以便能让他们以平稳的心态,在都大赛上挥出自己的实力。但,轮到她身上了,难道是为了保持做哥哥的风范吗?不太可能吧。想想哥哥虽然平时衣着干净,但也没特别注意自己的形象。貌似,他更关注网球社的事情,还有自己的功课,园子里俩人种的花,各种绘画展的信息……等等。
纠结了许久,桃夭仍然搞不明白。一厢情愿的认为,哥哥就是为了保持他完美的兄长形象!她笑了笑,哥哥在她心目中形象算蛮不错啦。有时,比她那对顽童父母形象更佳。谁让爸爸妈妈总是忙于工作,将她一个人撇在一旁需要清理的文物堆里,交由负责清洗的叔叔阿姨看顾。而那些叔叔阿姨没事呢,又爱使唤她这个小童工。可怜她,从蹒跚学步开始,就一直为考古队里的叔叔阿姨们打杂。被他们使唤来,使唤去,跑东跑西的拿工具搬东西……回想那段日子,真的很开心,也很值得回忆。
记忆回溯到事发的那天,桃夭的脸上流露出无比痛苦的表情。那天,爸爸妈妈的朋友不远千里跑来,拿来一张几个月前的旧报纸。上面赫然用中日两种语言印着爸爸妈妈的名字。下面则是一行触目惊心的大字——父病危,请见到速归。(桃夭那时不懂日语,因为,她母亲从未向她提及自己的身世。也从不说日语。)
要不是那份子虚乌有的报纸,爸爸妈妈也不会带着她急冲冲离开墓地,赶赴离他们最近的日本大使馆,毅然决定回日本去探望十多年未见的祖父。谁料,在归途中,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葬送了三口之家和乐的生活。
捏紧手中的木盒,桃夭的眼眸中迸射出悲痛的光芒。她蓦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死死揪住,摇晃,一阵又一阵的剧痛沿着血管蔓延……真是太搞笑了!来到日本,从一次听到的偶然谈话中,她才发现祖父根本没病过。身体一直都很健康。那么,报纸上用中日两种语言发布的速归,又是谁在恶作剧呢?
不要怪她听到祖父这个词汇后会出现反弹的情绪。她真的无数次地强迫自己不要去怪责那位老人。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无辜的人。相信,没有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会在中国的一份主流报纸上,刊登自己病危的消息,来欺骗自己从小捧在手心疼爱的女儿。
这也许是天意!脑海中浮现到死都紧紧保护着妈妈的爸爸,还有保持着搂抱姿势的妈妈,桃夭的眼角湿润了。她闭了闭眼睛。硬逼着自己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收回。再等一段时间吧。等她从心理上能够适应从有亲人到孤儿,突然之间又从孤儿到有异国亲人的过渡。
现在她已经经受不起任何形式的打击了。不要怪我不敞开心扉。而是我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消化掉这么多令她的心脏备受冲击的事实真相。深深的吸一口气,再次深深的吸一口气……桃夭缓缓平复内心激涌情绪。
哥哥生病的事,让她不得不面对生命中曾经最最痛苦的存在。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好像一直都在医院里进进出出,眼神麻木地看着亲人的死亡,离去,然后留下她一个人孤单单的存活在世间。
天知道,她有多珍惜拥有的每一份情感。她或许懒惰,或许对人生毫无进取之心,或许对身边的人冷漠?b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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