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眠欢畏惧地缩缩脑袋,不敢反抗他,只能强迫自己无视锋利刀尖处那正醇的鲜红,只能强迫自己无视这昏暗密室里游荡的腥气,只能强迫自己无视面前的楚诩身上那一枚枚骇人的伤疤。
少年微温的掌心桎梏她的手腕,动作看似轻柔,实则一如既往地没有给她挣脱的余地,就像蜘蛛在夏日里缠出的蛛丝,任由猎物在轻飘飘的温柔里死亡。
他强迫她抬起指间的匕首,许眠欢眼睁睁看着自己手心那把小刀一点点欺近面前楚诩不住痉挛的赤裸胸膛,紧接着,许眠欢的呼吸都轻了,那尖锐的刀锋抵上他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
宋溺言的呼吸侵略她的耳畔,刻意放缓的语调像海妖引人堕落的蛊惑:“恨他吗?高高在上的施暴者怎么会懂你孤独的绝望,怎么会懂你孤立无援的痛苦,怎么会懂你苦涩的崩溃,你从来都没有做错,他也该是时候尝到恶果,现在可是最好的报复机会,如果你高尚地选择放过,他的罪恶可就真得泯灭在时间里了。”他握着她的手腕,带着她手里的匕首慢慢在楚诩的身体上游走,“目睹他害怕的模样,解气吗?挑一块皮肤刺进去吧,没有人会知道是你做的,更何况你没有做错,你只是代替法官主宰了罪恶,那些冠冕堂皇的法律永远无法感同身受你的痛苦,主宰者只能是你自己。”他故意顿顿,语气放得更哑,“宝贝,刺进去吧。”
许眠欢眼神有片刻的飘忽,她从未这样清晰地意识到,匕首抵着的那具身体,是楚诩,是一次次欺辱的牵头羊,他曾用幼稚的恶毒刺破她的自尊,杀死她的期待与希冀。
女孩缓缓垂下睑。
好半晌,她语调极低地呐呐:“我恨……可是宋溺言,我更恨你。”
宋溺言没有听见她挤出唇瓣的呢喃,眼前神色恍惚的女孩突然松开五指。
匕首摔下去,刺入暗色的地板时,与楚诩的脚趾只有一厘之隔。
楚诩动动脑袋,终于有了一些生气,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许眠欢,女孩却没有看他,趁宋溺言愣神的工夫,她的手腕挣脱了他五指的困囿,连忙退后好几步。
宋溺言像是满不在意地挑挑眉,他弯腰拾起小刀,掀起眼皮望着她笑:
“欢欢,你可真是让我失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