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下午天热,些许微风吹来,园子后面竹影摇曳,婆婆娑娑。
盈月坐在矮板凳上发呆,新买的绿头绳垂在脸侧,像是一片新叶。
待裴近秋走的近了,她才从思绪里脱离出来。
“你吃午饭了吗?”她仰起脸,自下而上看着他。
“嗯。”他在码头上买的窝窝头,一枚铜板四个,他跟人家说好了,五个窝窝头分两顿卖他,是那女孩见他俊秀,头一次破了例。
“哦。”她应了声,又低下头,倦怠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他问道。
盈月把板凳搬得离他更近了一点,自己坐上去,整个上半身靠着他的腿弯。
“云姨让我明年就营生。”她隔着一层粗糙的麻布贴着他,然后闭了闭眼睛,道“我一想到那些男人,就要呕吐。”
“我已经尽量将课程学的差劲了,挨了先生这么多打,这个法子都没用,她都无所谓!到头来还是这么快!”她说着说着带了哭腔。
鼻涕眼泪一股脑的擦在他身上,裴近秋手搭在她脖脑相接的地方,和缓地拍了拍。rōцшℯnшц⒊©ō㎡(rouwenwu3.com)
“不会让你去的。”
她当时以为是安慰。
后来才知道这是一个承诺。
之后除了偶尔在码头上做工,小秋还做起了倒卖的行当,不知哪里来的药膏,推销给嫖客,说是洋人研制的西药,坚持涂抹能起到神龙破空之奇效。
赚的意外的多,盈月的钢笔棉质内衣镀金耳坠全是这时买来的。
甚至还能偶尔给她和裴二带回酥云坊的糕点、醉仙居的鲈鱼、万贺酒店的鸭子。
好景不长,旁人眼红小秋的所得,告状到了云姨那里。
不仅盘剥走了他的全部银元,还被打手们绑到院子的长凳上,扒下全部衣服,裴二拿着板子,盈月跪着跟他面对面。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园子里也有园子里的规矩!”
“有娘生没娘养的小杂碎吃了熊心豹胆,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圈钱,我给你大脸了!”
云姨穿着高跟鞋的脚踩在他的脸上,红印在脏污尘土的脸上加深。
裴近秋不言不语,任她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