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黑色的身体从高空中疾速落下,“嘭”一声巨响, 砸落在地上。紧随其后, 各个楼房里跑出来好多人, 翘首以待, 拼命伸长自己的手,□□发出撞击挤压的声音,叫人头皮发麻, 无数只人手围绕着他, 血液都被瓶子收集起来,毛发、内脏被急哄哄地拆卸下来, 他们在试图将他的身体拆分开一个一个零件,好贡献给他们无形的神。
男人见怪不怪说:“每次汇报时间结束后,偶尔会出现这种情况。”他挠挠头皮,头发油的不行,粘成一条一条,“我白天上街的时候,听他们说那些死人、嗯,不再纯粹。他们说他不够纯粹。”
陆零柒扒在门缝上,想了想,堂而皇之走了出去,她要联络她的同伴。
……
李雪今年二十岁。
她是土生土长的文森城本地人,同样,她是一名光荣的合作社社员,现在的工作是一名幼教。
幼教的工作奖励积分很低,但教师工作有一个好处,她可以在教学的时候自由说话。
她的主要工作不仅仅是陪孩子玩耍,同样,她要教会孩子们阅读文森城真善美合作社的社员守则。
她的上级,一个社团骨干,戴着眼镜,总是一副觉悟很高的模样,喜欢慢吞吞地讲话,字与字之间的停顿很长:“要~从小培养这方面意识,要~大人们言、传、身、教。”
李雪坐的笔直,尽管困倦几乎快要淹没她的神智,但她不能闭上眼睛,必须装作出很认真倾听的样子。
她微微点头,好似在附和他的观点,再保持得体的微笑,偶尔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一两笔。
她记得小时候,大概是刚上小学的年纪,那时候并不是这样的,她可以疯玩大笑尖叫。
偶尔想想小孩子的胡闹也不是全然令人憎恶恐怖的,但现在孩子,降生下来,学会来的第一个词通常不是“妈妈”,保育员们,会带着他们一起读《纪律手册》。
虽然很多人不说话,但其实这方面的约束条件并不严苛,因为并不是所有登记的社员都上交了声带,李雪就属于少数没有上交声带的社员。一开始带头上交的只是一些贪得无厌的人,毕竟声带能有一点积分,一点积分能让他们换一个大点的房子或者一辆好车,能让他们比其他平均分配财产的居民过得更好一点。
上交声带的人大多不止交了声带,还有另外一些他们觉得无关紧要的东西。
比如毛发,比如一个肾脏,既然人只有一个肾脏都能活着,那他们为什么不拿它换取一个比较舒坦的生活?
一点积分作用多着呢,比如可以免去一年的劳动,也可以让他的级别比其他社员高一点。
李雪下班的时候,揉了揉自己笑得快僵硬的脸,等送走最后一个孩子,她在办公桌上收拾背包,几个年长的同事回头看了她一眼,客气地朝她笑了笑,手机发出机翻的冰冷电子音:“小雪,我们先走了。你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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