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呼啸降临,轰在南海神尼的身上,缁衣翻飞,猎猎作响,护体佛光摇摇欲坠,严厉枯槁的脸上被风划出一道血痕,她恍若未觉,就连狂风声也压不住她的怒喝:
“逆徒,还不给我跪下!”
小安支撑不住,双膝落地,眼窝中闪烁着苍白的火光,即便是以她的聪慧,也没有料到南海神尼会如此不顾一切要杀她,不过转念一想,谁让自己修的是这门功法呢!
“找死!”李青山随着狂风从天而降,羽翼舒展到极致,挥起的拳头完全笼罩在震波之中,大力与神通已是毫无保留,发挥到极致,狠狠轰向南海神尼背心。
南海神尼不是妖王魔王,体魄算不上强悍,若被这一拳轰中,肉身立刻便要崩溃,连神魂都要受损。然而她却似疯魔了一般,眼中只有小安,根本没有闪躲的意思。
李青山忽然眉头一皱,变拳为掌,令震波消散,又收了三分力气。
砰的一声,南海神尼喷出一口鲜血,隐隐透出金光,落在小安的白骨之躯上,但立刻便被三昧白骨火消融。
小安反手一剑,直刺南海神尼眉心!
眼看南海神尼要被一剑破颅,横空伸出一只大手,稳稳抓住剑锋。
小安望了李青山一眼,李青山轻轻摇头,放开弑佛剑!
“神尼,你不是我们的对手,今日本该将你杀了,但念在你对小安的恩情上,且放你一条生路,不要再来与我们为敌了!”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个道理李青山自然明白,但关键在于何时该包容,何时又该决绝,身受重伤的南海神尼已构不成任何威胁,这本该是击杀她的最佳良机,但他恩怨分明,哪怕是有无穷后患,也不愿做违心之事。
“一意啊一意,十余年朝夕相处,就连一个妖魔都记挂在心,你竟如此狠毒无情!”
南海神尼口中鲜血流淌,直直望着小安,神情不胜悲苦,小安那一剑虽未伤到她,其中透露出的冷酷无情,却深深伤了她的心。
李青山看在眼中,也不胜唏嘘,但是却十分明白,小安并不是狠毒,而是无情无性。
“我的性情师傅不是一向赞许有加吗?”小安平静的道,她随南海神尼云游这些年,也历经了不少红尘俗世的纠葛,但向来是宠辱不惊,点尘不染,令南海神尼非常赞赏,觉得这是一个律宗弟子该有的风范。
“我错了,无情之人又哪来的慈悲之心!”南海神尼忽然话锋一转:“罢了罢了,一意,从今日起,正式收你为亲传弟子,传承我的衣钵,你可愿意?”
李青山微微一愣,这老尼姑的态度转变还真够快,来硬的不行就准备怀柔吗?心里觉得有些不妥,但立刻便打消疑虑,有他在这里,就算这南海神尼想要拉他们同归于尽都做不到,最多让自己涅槃一次。
如果这南海神尼这这么想死,那也刚好,他绝不会拦着,但想来她也不会如此不智,便对小安微微颔首。
“弟子愿意。”小安双手合十,低下头来,既然他不愿杀南海神尼,那么缓和彼此的关系,便可让南海神尼继续保守秘密。
“好!”南海神尼笑了一声,脸上的悲苦之色忽然烟消云散,恢复庄严肃穆的神态,伸出枯瘦的右手放在小安的头顶:“现在我便传你律宗功法……”
传完功法,南海神尼又道:“相有形状,览而可别。前明戒法,但述功能;次明戒体,唯论业性;后明戒行,略示摄修。若非辨相,则法、体、行三,一无所晓,何以然耶?法无别法,即相是法;体无别体,总相为体;行无别行,履相成行……”
李青山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安,只见南海神尼枯瘦的右手忽然化作金色液体流淌而下,仔细望去,那金色液体是由无数细如浮尘的梵文汇聚而成,直浸入白骨之中,小安猛然握紧弑佛剑,却又动弹不得。
李青山已上前一步,钳住南海神尼的手腕:“神尼,都到了这一步,你还想耍什么花招!”另一只手握紧成拳,下定决心,她若再不知好歹,便不再留情了。
“我知道凭我一己之力,不是你们的对手,也没什么花招好耍,不过她既然是我的弟子,我当为她负责到底,一意啊一意,到底是怎样的魔功才会将你变成如此模样呢?”
“放手!”李青山一拳轰出,直接贯穿南海神尼的身躯,却没有击中实物的感觉。
南海神尼脸色平静如初,没有丝毫痛苦,甚至有一种超然之气,大彻大悟。
“一意,你我师徒缘分已尽,虽然只得片刻,但相信这便是我佛慈悲,让我来挽回于你。你以后要传承戒律,一心向佛。”
说到这里,忽然浑身大放光芒,化作无数金色梵文,涌向小安,将一身修为尽融入她的身躯中,仿佛为白骨镀上一层灿金,这是一颗舍利,也是一道律令,一种禁制。
戒尺落地,片片书页飘散而下,又合成一本经书,落在小安的面前,李青山将她抱起,关切道:“你没事吧!那老尼姑做了什么?”
“原来,她并不想杀我。”小安怅然若失的道。(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荡魔(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