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九和殿中,彻夜燃烛。昏黄的光线,予人一种暖春已然踏来的错觉。萧煜在偏殿寝室中极不安生地睡下了,小孙子正站在偏殿外打着瞌睡。一切,除了殿外风雪的咆哮,皆静寂无声。
火盆中的炭火发出了“噼啵”的一声响,萧煜便惊醒过来。他连外衣亦不披,便走到外间来,却只见小孙子一人零丁地站着打瞌睡。他转身走回去,重重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帐顶。定在帐顶的眼神原本是担忧的,继而又变为忧怨,到了最后竟变成了惶然。他又坐起来,犹豫了片刻,站起穿上外衣,步到窗边。一将窗子推开,雪花便随着空气流动而涌了进来,呼啦啦如天上整朵白云生生覆在他身上一般。寒风亦闯了进来,如瀑布般滂沱浇到他身上,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双手环臂,抬头呆呆望向窗外暴躁的肆掠。他痴痴的目光,如绵绵的风雪般黏稠。
小孙子不知是被风雪声惊醒还是被寒意扰醒,浑身打了个激灵清醒后,轻叹口气,往偏殿走去。只见一框白茫中,嵌入了一个石青色身影。小孙子便在身后叫他一声,又道:“陛下莫着凉了,让奴才为您关上窗子吧。”
萧煜伸手制止他,幽幽道:“容若要回来了,朕在此处等他。”
这一说,可着实吓了小孙子一跳,小孙子忍不住在心头嘀咕:陛下是否思念成疾了?李国士分明无有任何新消息,陛下怎会知晓他要回来了?即便真要回来,亦不一定就在今夜,难不成陛下还要在这冷上一宿么?这可万万不可,万一伤了尊体,可不是闹着玩的。“陛下,既然并无消息表示李国士今夜回来,陛下先行休息吧。若是染了风寒,奴才相信李国士回来见此亦要担忧一番,陛下既为李国士担忧,便莫要让李国士为陛下担忧吧。”
萧煜转过身来,带着奇异的眼神看着小孙子,道:“小孙子,即刻去请宫将军,让他陪朕到御花园里散散步。”
“什么?”
“怎么?”
“陛下,这大晚上的,已近四更了,即便奴才愿意去请宫将军,奴才想,以宫将军品性,怕是不愿意呐。”
萧煜笑得狡诈,道:“你去拿一锭金子予他,他定然入宫。”
小孙子张大嘴巴,惊讶了一番,不可思议而又略带嫌弃地说道:“这宫将军贪财到了如此地步?”
萧煜点点头,挥袖让他退下去请人。
宫之善为人,仗义正直人人皆知,只是他爱藏小金库的癖好却极少人知晓。萧煜知道时,曾大大嘲笑过他一番。既无家室,银钱皆是自己的,为何还要藏小金库?宫之善却告诉他,他乐意。萧煜对此甚觉可笑。只是萧煜又明白,宫之善虽贪财却亦取财有道,不仁不义之财打动不了他,正因如此,萧煜方放心将他留在身边。
只是这说怪不怪却又极其奇异的癖好,今夜风雪交加中却对萧煜有大作用。
大约一刻钟后,宫之善穿着便服披着大氅便来见萧煜。这深更半夜拉他来溜达,他自然是不乐的。只是看在金子和萧煜的面子上,便来舍命陪君子又如何?
宫之善日里对萧煜是恭敬挑不出毛病,只是夜里却全然相异。他一手撩起帘幕,没好气地说道:“陛下好雅兴,四更依然邀臣来赏雪,真是臣的无上荣光呐。”
萧煜朝他走去,笑道:“现下朕不愿去逛御花园了,你来陪朕下下棋可好?”
“下棋臣一直比不过陛下,不若等李国士回来方尽情对弈。”
“边下边等,他要回来了,在这夜来风雪里。”萧煜目光柔柔地看向隐隐约约的红墙绿树,说完便坐下,抬手招呼宫之善过去。
宫之善将信将疑地将目光投向小孙子,小孙子看萧煜一眼后摊平了两手表示什么都不知道。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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