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荹沂扫李容若一眼,取笑他道:“常公子向来冷淡示人,今日如此着紧一朵小花而威吓侍人,足见常公子对陛下之重视。”
李容若见他毫不自在而阴沉的脸色,忙辩道:“江宫主误会了,还是此花是江宫主为草民所折,草民岂能容忍侍人将江宫主一番好意损毁?”
江荹沂瞥他一眼,带着他走进又一波人声里。
李容若却无有心思去照拂甚是不悦的江荹沂,只因他蓦然发觉自身早已在不经意间变得虚与委蛇起来。料想向来世事清淡狠绝处之,甚少卑躬屈膝奋行玲珑。是从何时开始,他变得陌生,到今日竟让他惧怕自身。他惶然,却甘愿。
人之变化,我们习惯称之为成长。向来成长,所为不过人,或亲朋,或自身,或心尖上挂着的一番恳切不渝的情意所属者。故而,他即便变得孤独,即便变得善感,即便变得执拗而惊俱,他依旧不愿割舍、不愿对人言说这一番暗自悄悄深深的情意。
走不多久,太阳逐渐西斜,只是依旧烂漫。两人走到一处树荫下,树荫下正有一看马人看顾着几匹马儿。他们走过去,看马儿只朝二人礼貌笑笑,便又啜着一根草杆悠闲自在地倚在树干上休憩。树下的几匹马儿闻得动静,一匹匹抬头看一眼站着的两人,便又低下头去,或食草,或提脚,或甩尾,与看马人同样一派悠然意态。
江荹沂朝那群马扬扬下巴,以向李容若示意。李容若见此,走过去,随手牵了一匹,正想离开,身后却一阵猛力撞在他身上。他正想反击保护自己,一转身却见是宫中那匹踏雪白马愤怒地盯着他,而鼻孔大张着朝他喷气。李容若无奈一笑,放下手里的缰绳,转而过去拉起它的缰绳,顺手抚抚马脖上的长毛以安抚它。
江荹沂惊诧地哈哈大笑起来,道:“这马可是认定你常公子了。”他脸面上虽如此说笑,心下却暗自疑虑,他着实担忧这踏雪马会坏事。只是转念又一想,这马毕竟只是马,既不懂舞刀弄剑,不过是驮着跑跑罢了,应该不至于坏事,便又稍稍放下心来。只是又不能完全放心,依旧对这马提防留意着,等寻到机会便手起刀落结束马生。
李容若安抚好这马,便拉着它的缰绳又一次走进了人群里。待走到某处人流稀疏了些,江荹沂便将一包浅黄粉末扬在马尾上,道:“雌雄粉乃宫中草药师研制,专门为宫中及大臣们提供,不必本宫主尽言,相信常公子亦知晓个中操作。”
“门阀士族联姻,不失为永葆家族生机之好计。天下各国士族大夫皆如此,无甚惊奇。”
“正是如此,常公子马上为雌粉,陛下之马上为雄粉。每一对配粉皆不尽相同,你大可放心。”
李容若特地将感激谢意搬上眼中,而后注视江荹沂一眼,道:“有劳江宫主了。”
他说完,身旁一匹马呼啸而过,正正迎上了对面树下一匹正被人牵着喂草杆的黑马。两马的主人举起手中的格桑花,对笑良久,随即齐齐离开树荫便往东方一顶帐包而去。李容若看着那两人留下两马在账外相互凑近加深友谊,顿时血流凝固。他不知晓,若是他与令弘都在帐内,场面究竟会如何。若是着实控制不住形势,他便只能······他隔着衣物隐隐约约感受了下胸前衣裳里藏着的一小包定魂散,复又自若。
刚一整理好情绪,手中的缰绳紧了紧。李容若朝马儿看去,只见马儿又张着鼻孔呼气,下嘴唇弯成三个凹凸的波浪,正咬牙低低嘶叫。马儿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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