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他便做了数种猜测,顾少白有可能恼恨、拂袖而去,有可能指着他鼻子怒骂。得他首肯,那仅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唯独没想到,这个人竟因为自己这席话而紧张,然后,顾左右而言他,竟生生把他的示爱理解为交友,真是让他始料未及!
看顾少白此刻的表情,他有些后悔了,应该再循序渐进一些的,然而,箭已扣上弦,却是不得不发。
慕清沣饮尽杯中的茶,拎起茶壶给他和自己续了茶,目光深沉,像一根有形的绳索牢牢捆住他,让他无所遁形,“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周兄”,顾少白忽然转头打断他,清泠泠的目光像一碰即碎的琉璃,苍白透明,却只是须臾,又飘然离开,落在白瓷茶盏上,“容我些时间,容我些时间……”
微风拂面,他额角乱发轻轻晃动,眼睫低垂遮挡住眼睛里的光芒,有那么一瞬间,让慕清沣感觉他不是为难,而是很难过!
慕清沣讶异得很,既如此为难,为何不直接拒绝?
“多久?”慕清沣道。
顾少白没有抬头,只是无意识地重复道,“过些日子,过些日子……”
他唇瓣轻微开合着,连带着鼻翼翕动,竟让慕清沣真的有种想把他揉在怀里细细安抚的冲动。
慕清沣轻咳一声,伸手握住他执着杯子的手,“好,我等”,那只手温凉柔软,指尖冰冷的温度,从他的掌心霎那就蔓延到心里去了,像夏日饮冰,每个毛孔都舒畅淋漓。
这场茶喝的,简直是在喝顾少白的血。
尤其是手掌被握住的时候,他不知用了多大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有跳起来远远地逃走。
坐车小马车上,顾少白脸色有些苍白,手足有些发软,觉得这一个上午简直把他浑身的力气都抽干了。
回府的路上,他先去看了慕流年。
在顾少白与方清池的悉心照顾下,慕流年总算大好了。
他经过卧房半开的窗子,正看见方清池与慕流年一起在用饭,简简单单的两样青菜和粳米红枣粥。
慕流年生得极俊,眉目浅淡疏朗,就像一幅用墨极浅的美人图,零星几笔勾勒出个美人形。只是此美人与季翦尘完全不同,他太瘦了,瘦得只剩了一把骨头,还整日里病歪歪的,远不如季翦尘那般生龙活虎,举手投足魅态十足。
如果说慕流年是写意山水,季翦尘就是工笔牡丹,太艳了,却也艳得脱尘绝俗!
顾少白勾着下巴看了一会儿,觉得这画面甚是和谐,实在不便打扰,便悄悄出门回府去了。
今日身心俱疲,急需休养一番!
足足好几天,顾少白才觉得自己终于倒腾过来一口气,想得脑袋都要炸窝了,也没想出来什么好招儿,如果再被示爱一次,真是想再死一回的心都有了!
这一日,又在屋子里闷了一天。
连明约都觉得三少爷不正常了,整日里神神叨叨的,既不出门,又不安静,像只被烧着尾巴的小鹌鹑,上蹿下跳,一会儿把自己捂被子里一捂一个时辰都不带喘气儿的,一会儿蹲在椅子上双手托腮像家里看门的那只郁闷的大白犬,连水汪汪的黑眼仁都一样一样的。
明约很想说少爷有病咱得治啊!可是又怕屁股受罪,只能悄悄地躲一边偷吃三少爷的山楂糖去了,唯恐城门失火,殃及他这条小活鱼。
终于,给少爷治病的人来了。
天刚擦黑,莫小侯爷兴冲冲地杀了进来,兴奋地问道,“有热闹你敢不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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