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竹青带寂远回朝华寺去了。”
陆晚风想了想,接着问:“那夙翕呢?”
秦初寒带他去了南馆。
临近傍晚,正是南馆开张的时辰,但此前因着疫症大雾没有开张。雾虽在今晨就散了,但南馆却一改往日的花天酒地,素淡的白绫挂满了馆里的每个角落,空气里都透着清冷寂寞。
馆里无一人患病,平日里浓妆艳抹的小姐相公们都换上了孝衣,默然去到左南馆内院,一个老嬷嬷正拿了一叠整齐的衣裳,一件件放进燃得正旺的火盆里。
老嬷嬷见了他,又瞧见还有个陌生人,起身道:“恩公……这位是……”
秦初寒斟酌了一下,话还没出口,一个龟奴出来道:“蕙嬷嬷,他便是那日馆主迎去内院招待的客人,好像是姓冯。”
陆晚风一看,是上次来南馆给他们引路的龟奴。
“原来是这样,”嬷嬷恭敬地向秦初寒行礼,说道,“多谢恩公把翕儿送回来,大恩大德老身无以为报;还请恩公们稍等片刻,待烧完翕儿的遗物,老身好生招待二位。”
陆晚风观察这嬷嬷姿态从容,身材也保持得极好,在年轻时一定是个少见的美人,对夙翕的称呼也亲昵的多,而且所有人都对她十分尊敬,可见地位不低。
“嬷嬷您慢慢来,我们不急。”
蕙嬷嬷坐了回去,上了年纪的身子是弱上许多,头上盘着厚重的随云髻,低头看火盆的时候似乎都要把头压垮。她口中喃喃念着一些祝福往生的词句,未施粉黛的脸上似盈了笑意,细看却像在哭泣。
陆晚风他们退到了人群外面,等了一会儿,东西烧完了,嬷嬷走出来,把两人带去了右南馆的内院。
这是一间素雅精致的小院,种了些紫薇花树,花色紫中带粉,亦清冷,亦柔情,小道通向里侧的小屋,门上没有挂匾额,白素垂满窗棱。
小屋里布置得很简单,普普通通的桌椅板凳,倘若从屋里往外看,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小院落竟然身处于汲州城最大的风月场所之中。唯一别致的就是那桌上发着淡淡紫色光芒的小灯,虽是白天,但亮着一点清清的紫光,显得整间屋子更多了些风味。
陆晚风一看便知里面放的是一颗紫晶石,南馆生意好,不乏一些富商望族光顾,有这些东西他倒不稀奇,只是不禁想起自己落到河底的那颗,有点可惜。
“老身曾听翕儿说他认识了一位姓冯的先生,正要去昆仑,想必就是恩公您了……这里有个东西老身想交托给您,”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锦盒交予他,恳求道,“翕儿他总是想带着这个东西去昆仑朝华寺的,我也不知道里头是何物,如今他再去不成,我便只好自作主张求您替他送去。”
抛去夙翕复仇的行径,陆晚风其实很喜欢他那样的人,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委实有些惋惜,于是庄重地接过来,答应道:“我一定尽我所能帮他完成心愿。”
蕙嬷嬷感激地下跪,被他连忙拉了起来,坐上椅子,“嬷嬷莫要折煞我了。”
她抹泪:“已经许久不曾见过恩公这样不轻视我们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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