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城市规划抛弃的小地方,成了一些气味相投人的栖息之地。其实从面前林立的平房商铺中间走过去,再向前走两百米就是一条环线的出口处,往右再从桥下穿过,对面便是一片虽算不上高档,但至少干净整洁的住宅区。
被环线划分开的两片区域,明显透露出一股耐人寻味的违和感。
谈城从兜里掏出一大串钥匙,找了半天,才从其中挑出一把带着红色铜锈的长柄钥匙,插/进孔中轻轻一扭,发现没门锁。
推开玻璃门,先是听到电视机咝咝啦啦发出极不和谐的声音,断断续续时好时坏的在罢工声和清晰人声中来回切换,继而是筷子拍在玻璃柜上的巨响。
谈城拧着眉毛,瞪了面前正在吃饭的女孩一眼,懒得与她多费口舌,视线重回被带回来的那人身上,却见他自动忽略掉屋子里的人,正环视四周,认真挑选种类繁多的纸币元宝。
谈城等了他一会儿,不见他有下文,先走到柜台里侧,面朝靠着墙壁摆放的佛龛,有模有样的双手合十拜了三拜,上举的双手在空中晃了晃,抿着嘴,表情看上去十分虔诚。
“有个屁用。”女孩看着他做完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谈城转过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钱呢?”女孩瞪着他问,又低头吃了一口漂着辣油的面条,嘴唇瞬间红了好几个色号。
“什么钱?”谈城虽然是跟女孩说话,眼神却始终没离开正在选货的人。
“什么什么钱?”女孩带着些许不耐烦,口气也变成了质问,她歪身靠着柜台翘起二郎腿,高跟鞋跟一下下踢在玻璃上,歪头看了看屋里的客人,毫不避讳的说:“忠哥让你盯着的人呢?”
不知为何,谈城并不想当着那人的面聊他自己的事,而且当女孩说完这话的时候,正忙于挑纸钱的人突然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看的谈城心里泛出一丝莫名其妙的不安,好似洞察了他所有难以搬上台面的“丑事”。
好在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瞥,那人很快又重新盯回手里的纸钱,不动声色的伸手拿起几摞。
谈城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双手撑住柜台边沿,闷头闭眼不说话,疲惫感从骨缝中汹涌而出,爬上眉眼,困得他眼角开始泛泪。
“就这些。”
那人抱着两摞huangse和白色的纸钱,还有两袋子金砖和元宝,一股脑儿都堆上柜台,把它们推到谈城眼前。
谈城用力眨了眨眼睛,将困意挤掉,面前多了自家的货,和一只白皙的手,骨节分明,细直而又修长,指甲剪得很整齐,看不见一点白色。
谈城摁了两下计算器,摁下第一个数字的时候就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四样东西的价钱全是个位数,根本用不着辅助工具计算,笨拙的样子仿佛自己当着那人的面亲手在脑门上写下三个字,“低学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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