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叶鸯只是想,倘若来年他们死了,是否当真像叶景川所说的那样,两个人谁都没脸去见各自的爹娘。
真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活着的时候要牵在一起,死了还得牵在一起。
若无意外,这辈子就算是毁了,算是完了。
叶鸯心愿得偿,却总也高兴不起来。冥冥当中有所预感,仿佛会发生几件不好的事,但不晓得究竟会是何事,只得躺在床上,双目放空,企图用足不出户的方式来逃避危险。叶景川如往常一样,手捧本书倚在床头,若非他将书拿倒了,看起来倒也像是在认真研读,叶鸯撑起半身,好奇地打量他许久,问道:“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叶景川回神,瞟他一眼,“睡你的觉。”
此刻屋外雨停了,湿漉漉的寒意钻到被子里,叶鸯努力将自己蜷缩起来,闭上眼睛,又去拉师父的手。叶景川放下书,将右手递过去给他握着,叶鸯轻轻捏了两下,忽然感到好笑。
这回换成了叶景川来问:“你笑什么?”
“在想你。”叶鸯直言不讳。
叶景川以为他又骗人,左手伸过去扯了扯他的脸,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就在你眼前,哪儿还用你想?我看你是想念别人。实话实说罢,是想方鹭,还是想江礼?”
从前他还只谈江小公子,现在竟然带上了方师叔,叶鸯无话可说,沉默片刻,忽然起身穿衣。
如今这时节,落一次雨,天气便凉一分,放在往年,叶鸯断不会挑这种时候外出,因而叶景川感到诧异,不禁要想方才是否说错了什么话。
真要深究,叶鸯能挑出他无数错处,但这回叶鸯忽生出下山之念,非是因为他那一句两句话。回到无名山这许久了,叶鸯还没见师妹上山来过,江礼亦然,并且将近一月,这两人音讯全无。假如师父不说,叶鸯或许想不起要去寻人,可他既然说了,叶鸯便要立刻下山。
穿好衣裳,顺手从柜里翻出把伞,叶鸯哄猫咪似的摸了摸师父头顶,竟还有闲心同他开玩笑:“我是在想江小公子,这就要下山与他饮酒,寻欢作乐去了。”
听出他在开玩笑,叶景川面色稍霁:“连日落雨,山路湿滑,你下山时小心着些。冬日临近,天黑得早,尽快回来。”
安抚好无名山上这头大老虎,叶鸯踩着积水,啪嗒啪嗒跑下了山。
他当真是用跑的,思念友人心切,容不得半分耽搁。
及至山脚,空中乌云已然消弭,洒下日光千尺,叶鸯手中持伞,自觉无用,但看那炎阳炽烈,便将伞撑开,改遮雨为遮阳。沿着大路慢腾腾走到江小公子的住处,一眼望见门外有个人以扇覆面,躺在藤椅上头晒太阳,行至近处,掀开扇面,不是江礼,却又是谁?
“一个月不见,你竟活得像个小老头儿,莫非这就叫作未老先衰?”叶鸯道,“你躺在外头,无遮无拦,当心又有人寻仇,想拿你项上人头去交换万两黄金。”
“一个月不见,你讲话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好听。”江礼懒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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