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莫二坐下,院中的石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看菜色不像是老金做的,想来应该是洗显自王城里带出来的。
两个酒杯,两个人,一轮圆月,对饮四人,今夕何载。
洗显替莫二倒酒,酒坛未开,便酒香四溢,即使莫二不喝酒,也知是极好的酒。
好酒易醉人,才一杯便有点飘了。
“吃点菜。”洗显给他夹了一筷子白菜,“这酒可不多见,是我父亲在玲珑出生时埋下的,原打算她出嫁那天开,可惜没用得上,倒是白便宜了你。”
不过两杯,莫二便觉着醉了。
酒醉人,还是人醉人,说不清,“这说不好是我最后一个中秋,不想听这半年来的是是非非。”
洗显见他醉了,笑道:“醉鬼。”
“洗显”莫二软软唤了一声,洗显屏息等他接下来的话,“我很怕死。”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洗显愣了一下。
“我母亲去的那年,我五岁,知了点事,她是汉人,在王城里本就身份尴尬,那时王妃说她偷人,王上一怒之下,杖责她三十大板,她身子差,三十板要了她半条命,那时我看着她被宫人拖回来,看着她趴在床上起不了身,看着她伤口腐烂流脓,也看着她就这么去了。不过我不懂死是什么,她就那么躺着,好似睡着了一般,我推她,一直推她,但她始终一动不动,一日、两日,直到半个月过去了,她躯体腐烂了,生了虫子,有了味道,才被宫人发现。”
“我以为她病了,但是宫人告诉我,她死了,自那以后我就知道死是什么。死后的样子那般凄凉,我便不想死了,我想活着。我很早就懂得王妃不喜欢我,说不喜欢都浅了,她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但我懵懵懂懂间懂了,怎么活着,因此我永远站在局外,看着一切的发展。将自己置之事外是我唯一的保命法子。”
“我从来没想过为任何人拼命。”
莫二惜命的,自幼的生存哲学告诉他,活着就是一切,所以他是人们口中薄凉的。
洗显静静听着,没有怜悯,也没有同情,因为他知道同情是对莫二的侮辱。
世事无常,不乐意为人拼命的人却被迫将生死置之度外。
洗显的心皱紧了,他说:“若是到了那一天,你站着不动就好,你要做的我替你做便是,若是你会死,我代了你便好。”
“值得吗?”为我而死,值得吗?
洗显:“何为值,何为不值?”
他的世界里没有值与不值,只有该做不该做之别。就像举全族之力抗梁,是他该做的,就像为莫二替了,是他该做的。
简单到纯粹,便是洗显。
莫二突然起身,唇落在了洗显嘴角,不轻不重轻了他一口,“如此便是值。”
“啊!”洗显诧异出声。
莫二歪着头,被酒熏了的眼睛泛着水光,月色下好似深不见底的湖水,将洗显腻在了里面,“我心悦洗大公子久已,不知洗大公子意下如何?”
洗显觉着自己就像溺水了的人,抓不住浮木。
“好。”许久,他才满脸通红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