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
后来啊……
该隐死死咬着嘴唇,手掌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嵌进肉里,流出暗红的血。
后来,便是暗无天日的折磨,他的母亲对此美其名曰“适应”。
他的腰上、手腕、脚腕都扣上刻满符文的铁链,他像一是头困在罗马斗兽场里的野兽,被锁在那宫殿最深处的牢房。每天与外界唯一的接触便是有人拖进这牢笼一男一女,身上滴着血地送到他面前。
血,那是他极度渴望的东西。渴望到,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想扑上去撕咬,想品尝他们新鲜温热的血液。
深深地渴望,又在心里深深地厌恶。
为什么要对这种东西生出渴望?不,这样不对……
可当他终于战胜对血液的渴求,提出拒绝时,那些被送来的男女却双双被砍了头,顷刻间血水喷涌而出,染红了整个牢笼。
那是地狱一般的生活。
在反反复复的折磨和记忆里,该隐脑海里萦绕着的只剩一句话:你不喝,他们也会死,而且死得会更难看。冰冷的女声,在牢狱里带着回音。而他,则在鲜血染红的地面抱膝蹲着,全身发抖。
最令人颤栗的,不是那时见到几乎麻木的鲜血,也不是地上砖石日复一日浸染成的暗红。而是,每次见到喷洒而出的鲜血时,抑制不住的兴奋和身不由己的渴求。
对血的,深深的,渴求。
在该隐的记忆里,他醒来之后便成了吸血的怪物,从惊恐、害怕到堕落,用了将近千年的时间。
却未曾想到,在那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他被抹去的记忆里,也曾经受过一模一样的过程。
堕落,像是每个黑暗生物必经的过程。
他无法生,也无法死。最终,也只能于生死之间,游走在光暗的缝隙,在这个世界独行。
在后来,便是咒术下的身体完善。
化身蝙蝠的能力,敏锐的耳力,越来越快的速度。
在一百年的时间里,他飞速成长,愈加强大。
可是后来呢?
后来,夏娃令他去迷魂守护在幼发拉底河畔的天使。可他却根本没那能力,甚至被守护天使狠狠丢回对岸。人们嘲笑他的自大和无能,朝他丢河畔的石子。
坚硬的石子一个个打在身上,好疼,真的好疼……他死死咬着嘴唇,眼泪都流进身下的土地。
若非上帝那七倍伤害恩惠,恐怕他要淹没在别人丢来的石块里。
恢复记忆的该隐揉揉通红的眼睛,费了好大力气才不让眼泪掉下来。
为什么这一切就都成了他的错?可他又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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