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庄主接到妙神医的亲笔信,他和妙神医一贯交好,而且人么,都吃五谷杂粮,谁能保证自己不生病来着,谁会无端得罪一个神医。故此,他一处理完手上的事便匆匆赶来了。
妙神医只道是给他们父女一个惊喜,也未作说明,只道:“带老友去见一个人。”
冷骏就比较官方一些了,他派人传燕南天到了地方衙门,名义上只是认人,周围重兵把守,弓箭手暗伏。
一旦尹家父女相认,南财神至少也得解释清楚被折花公子采走的尹大小姐怎么会成为自己妻子,而官府则有权扣押当事人查证其供词是否属实。
可是他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公堂之上的父女二人,面对无数前来看热闹的乡亲路人,竟然见面不相识。
“官爷,她不是吾儿。”尹庄主没有看着衣衣说这句话,亲生亲养了那么大,他的心里也不好受。但是他不愿意承认,这个误入歹人之手后又沦入风尘之地还依然苟活的女子是他的女儿,是天下第一庄那个歧黄之术倾天下的尹大小姐。
“老友!!!”妙神医失声叫了一声,被座上的府台打断:“公堂之上,不得胡乱开口!那妇人,这可是你老父?”
堂下的衣衣闭上眼高高地仰起头,这世上最后的亲人,原来……早已放弃了她。睁开眼,她依然粉面含笑,她轻轻地摇头,优雅地作着手势:“不,大人,民女并不认识他。”
燕南天在一旁看着这场可笑的闹剧,他怎会不知道冷骏的想法,如此桀骜的人,怎么会甘心任自己逍遥法外。只是一说到认人,他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衣衣。
心头狂跳,是认人,不是认尸。
她还活着?
“夫人。”他的声音带着阳光般的暧意。于是公堂之上的衣衣穿过人群,在众目睽睽之下俯进他怀里。
那具熟悉的身体入怀,他忽然明白,原来这就是爱情,带着回忆的甜,离别的苦,相思入骨的疼痛和失而复得的欣喜。
怀里的人不肯抬头,他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湿了自己胸前的衣襟。
那是他第二次发现她哭,第一次她哭得小心翼翼不愿让自己发现,第二次她哭得寂静无声,不愿其它人看见。
也许这世上最伤人的,不是恨。
身体上的伤,总会有痊愈的那天,而能够伤进你心里,让你痛彻心肺、无药可医的,必然是你至亲的人。
“大人,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一贯谦和淡定的南财神语气不善,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呃……”堂上的府台看了眼冷骏,然后连连点头:“当然当然……南财神请。”
燕南天将衣衣抱进外面的豪华的轿子里,她紧紧靠在他胸前,那双一直淡然含笑的眸子里一片茫然。
送你一件礼物
:送你一件礼物
红色绣金的轿帘垂了下来,她抬头呆呆地看着渐渐被挡在视线之外的世界,病逝的母亲,相见不相识的父亲,残花败柳的自己,折花公子,如果不是你,尹秋水何以沦落到这种地步!
轿停在府门口,她脱开他的怀抱,一个人走在通往小院的青石道上,长发未挽,粉黛不施,素若流雪回风。
倾刻前的柔弱,仿佛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燕南天是雀跃的,用沈让的戏言是……又回魂了。
其实再怎么奢华的府祗都是空的,燕南天只是觉得又有了那么个地方,在自己心中留下了那么点期待,让肖天念不再淡如白水一般的活着。
衣衣从那开始落下了头痛的毛病,一旦天气变化便头痛欲裂,只是痛也不出声,贝齿紧咬,强自地忍耐。
每当这时候折花公子便不放心离开,请了妙神医过来看也只是摇头,说是只能调养。
晚上折花公子有生意,出去得悄无声音。衣衣便从院子里掘出一件青布包裹的东西,用果篮装好,去了水榭阁,她第一次进得这所庭院,门外的丫环自然是有拦住的,告诉她爷吩咐外人不得入内。
她淡淡地笑,却是不怒而威的姿态。水势依旧是高贵优雅的:我是外人吗?
于是丫环就愣了,是了,那是燕府的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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