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睿却是已经出声打断了,“没有任何事情,是她不能知道的,贵妃擅自前来朋门关请见本帅,究竟所为何事,尽快明说为好。”
可程锦先前虽是这么说,却是半分起来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殷含之听此,见着程锦的模样,心中一堵,神色之中足足惊愣了一会儿,方才自嘲的一笑,“你就如此着急,连跟我多处一刻的时间都不愿么,楚睿,难道你忘记了,小时候我们……”
楚睿眼神微凉,“看来,今日是于事无成了。”
说罢就要站起来,殷含之也知晓,自己是触到了楚睿的底线,不该在这难得的机会中说过多这些话,若是有以后,何必急于这一时,因此,见着楚睿如此,也正色道,“楚帅,含之可祝你夺下西凉!”
听此,楚睿重新看向殷含之,“贵妃如何替本帅拿下西凉?”
殷含之听着楚睿的话,顿觉心中希望大升,“楚帅不会不知道如今含之在西凉的处境究竟是如何的,想要对西凉王如何,全在含之的掌控之中,只要楚帅点头,西凉王的人头,含之便奉上,届时,西凉大乱,楚帅一举破之,西凉便在掌控之中。”
楚睿听此,似乎是笑了一下,这一笑,殷含之更是觉得心中升起了许多希望,比起楚睿含蓄的笑,程锦的笑,更是清楚明白了一些,只是,两人一笑之后,便是长久的漠然不语,直道殷含之心中升起一抹怪异,唇角的笑意也渐渐失去。
程锦终于看着殷含之开口道,“所以,如今我终于确定了,当年你答应来西凉的时候,为的就是有一日能够在西凉……嗯……有所作为?”
殷含之听此,神色之中多了一些倨傲,“没错,我之所以来西凉,自然是有我自己的打算与考量,我知道,有朝一日,西凉尽在大晟的囊中,届时,我就是最好的助力。”
“最好的助力?”程锦呢喃了一句,“那不知,你这个最好的助力,究竟想要如何帮楚睿把西凉王的人头拿来?”
殷含之早就对程锦不耐烦,不理会程锦的话,只殷切地看向楚睿,“楚帅,不战而胜,是兵家上乘之法,这个办法,一定是最好的办法,含之可以助你完成一统天下的志愿!”
楚睿似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之后你将如何?”
殷含之心中一喜,以为是楚睿已经为此而松动了,只道,“惟愿长伴君侧,永不相弃!”
楚睿眼中划过一抹冷芒,程锦却是直接啪的一声,一只手掌在木桌上一拍,响起了一个巨大的声响,“好一个长伴君侧,永不相弃,贵妃,你不觉得作为西凉的太子妃而后又荣升为西凉王的贵妃,辗转在两父子之后在对一个有妇之夫说出这一番话,很羞耻?”
本不想说话如此刻薄,尤其是对待殷含之,尤其是对待一个辗转在父子两人之间的女人说出这种话,然而……殷含之的话,实在不是任何一个女人可以受得了的。
尤其还是程锦。
这话羞耻到连她听了都觉得反胃好么?痴情很好,深情也很好,有勇气追求自己的想要的爱情更好,可殷含之自以为的痴情深情以及勇敢,在程锦看来,不过是痴心妄想的纠缠不清好么,楚睿哪怕是一个模糊的回应都不曾给过她,她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自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就是出于爱情的伟大而为了楚睿?
殷含之心中升起一番屈辱,但还是咬了咬牙,楚楚看向楚睿,“楚帅……”
楚睿却是伸手,揉了揉程锦因为一阵拍桌而红了的手掌,柔声道,“阿锦别气。”
而后在程锦冷然的神色中看向殷含之,分明是笑着的语气,可听来竟会让人觉得犹如修罗一般,“是谁告诉你当如此做,又是谁给你的权利在本帅面前说这番话,嗯?且不说因为你三番两次派人刺杀阿锦,今日你出现就该死一千次一万次,可你放心,本帅今日不会杀你,因为,西凉王,还需要你。”
于寻常人而言,楚睿的这番话,至多也就无情了一些而已,可是,对于殷含之而言,这段话,无疑是将她的一颗心,凌迟得七零八落,楚睿是她心心念念的人,而她心心念念的人,在她面前说出这么无情的话,甚至平静无常,犹如看着一直小丑一般说出了这等要杀她,却是没有任何剧烈的情绪波动的话,叫她如何忍受,没有情绪,没有波动,便是不会在意。甚至,在殷含之看来,哪怕楚睿情绪过激杀了她,她都觉得自己在楚睿的心中留下了一点影子,可他又是那样平静无常的说不杀,不杀,是因为西凉王还需要她,她还要向一只宠物一样,迎合西凉王,为了活命,让西凉王亵玩……光是想想,殷含之都觉得心中升起一抹恐慌,只觉得频临末日……
因此,在楚睿这么一段话之后,殷含之只有怔忪,怔怔道不知该如何接话,程锦见她此时此刻的神色,只觉得可悲可怜至极,开口的声音依旧冷然,“杀了西凉王,你说的轻巧,可千万别忘记了,贵妃娘娘,你可是大晟的和亲郡主,被父夺子妻,你如是杀了西凉王,怎么把自己脱干净,你以为平西王真的是吃素的,如今在西北的拓跋烈对你现在的一举一动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你以为西凉的朝中大臣,镇守西凉的拓跋阔是你小小的手段就能镇住的,西凉举国之力反攻,你要怎么做?”
殷含之在程锦微待讥诮的语气与眼神之中猛然惊醒过来,可能因为受了先前楚睿一番话的刺激,因此,更是情绪激动,“你胡说!根本就不是这样,西凉王一死,就什么事情也没有,西凉就会收归大晟……”
殷含之对着程锦怒喊,楚睿见此,皱了皱眉头,却是将程锦护得更紧了一些,程锦心中却是郁气难平,西凉与北齐是真的不一样,这也是为何如今楚睿的大军依旧停在朋门关,还在与西凉周旋的缘故,西凉的剽悍,在这么长一段时间之内,根本不像北齐一般被慢慢消化,而是继续与百年前一样,野心勃勃,对付西凉,千万不可操之过急。
“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可以给你更多的助力,我做的一切,明明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你的,楚睿……我为了你,才来的西凉,我为了你此接近西凉王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比药王谷为你做的还要多……”殷含之神色凄楚地看着楚睿,带着一股即将崩塌的悲怆。
程锦却是更为无情,“为了楚睿,不,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为了你而已!”
“不是,你在胡言乱语!”殷含之大喊出声,“都是你,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才变成这样的,对,都是因为你,你,程锦语,你该死!”
殷含之这句话一出来,楚睿袖子一挥,殷含之在一股劲风之中已经倒在一丈之外,楚睿的眼中闪过一层阴郁,“你找死!”
殷含之见此,却是犹如疯了一般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程锦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情绪激动的殷含之,想起当年那个暗中针对着她但还是能够克制住自己的人,只道这两年在西凉的生活,大概已经将她折磨至此了,殷含之只凄怆的笑着,“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
程锦冷声一笑,“为了楚睿?你做的一切,可曾是楚睿叫你做的,你自以为的伟大,自以为的成全,何时是楚睿需要的,这些东西,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自己感动也就罢了,凭什么叫别人为你自己的一厢情愿和自私感动?你自作主张做了什么就要求别人回应你,你口口声声说是因为我楚睿才不看你,你也不想想,楚睿什么时候给过你什么回应?你就已经嫁为人妇易过两夫身为国君宠妃,还有什么资格对我的男人说出这么一番话?”
楚睿只冷冷看着她,“好好做你的西凉宠妃,本帅的事情,无须你过问,日后再有动手,你的死期也到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楚睿已经揽过程锦,将要离去,程锦却是看着殷含之凄恻的模样顿了顿脚步,“古石,我已经交给拓跋烈,你要是足够聪明,就知道该如何做,千万不要做超出了自己智商的事情,你可没有本事收拾残局,还有,已经不是你的,就千万别在惦记,我这句话,可不是说着玩的,贵妃,要记住了。”
说罢,便与楚睿离开了这个地方。
待到出了茶楼之后,程锦方才道,“我以为他它要说什么事情,原来就是如此。”
这番与楚睿前来见殷含之,自然不仅仅是因为殷含之说得助力攻下西凉,而是,两人想要看一看,殷含之是否有目的,以及……她在西凉如此行动渐渐放开,是否……还有别的力量。
那个跟踪他们的人是一个怀疑,而殷含之能够到达朋门关,更是一件不会轻易办到的事情,可如今……
楚睿抿了抿唇,听着程锦不善的语气,皱眉道,“阿锦,我还是派人……”
未等楚睿说完,程锦却是横过来一眼,“大元帅真是无情!”
楚睿顿觉委屈,程锦却是有些别扭地道,“真要对殷含之做什么,哪里等到你大元帅出手,我也不是好惹的人,不过看现在西凉王这么宠她,让她在西凉王的身边,也能让西凉王不务正业一些,还有,以殷含之在西凉的能耐,她背后不该有人么?”
楚睿听她如此冷静的分析,还是点头道,“或许。”
程锦知道,“南弦已经去了西凉那边,究竟如何,还要看后文。”而后又叹了一声气,“越是接近后边,我的心中越是升起一抹不安。”
楚睿握了握她的手,给予无言的安慰,只是想起原先在茶楼之中的事情,程锦还是感到一阵憋屈,不禁横了一眼楚睿,轻哼一声,径自转头离开了。
唯有楚睿站在原地,看她情绪反常变化若此,还是快步追了上前,于是朋门关的大街之上便出现了诡异的一抹,傲娇的元帅夫人自顾自的走路,一路之上大元帅竟然全程赔笑,还是得不来夫人的一个笑脸。
于是朋门关在今日之后,开始流传,大元帅惧内的传言。
茶楼之中的殷含之,早已站了起来,站在茶楼的窗口,看着走远了的那两个身形,眼中闪过一抹寒芒,已经不复见先前的凄然的神色,想起自己所做的一切事情的初衷,在想起楚睿的无情,只紧紧握住自己的双拳,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的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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