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坐在正中位置,靠着枕头闲散的看着话本,轻笑道:可还习惯?
李淳风哪敢说不啊,这简直舒服得不行,能和太子一个马车,他日入朝为官,还可以和同僚好好的吹嘘一番。
李世民已经定了李淳风的官位及任职时间,授予中郎将入太史局任职,过完上元节李淳风便要入朝了。
虽然是个小官,但李淳风自己喜欢,本就不图大富大贵,为官编史,是兴趣爱好,小官正和他的心意。
太子殿下招呼得很好,臣怕终南山太过简陋,殿下住得不习惯。李淳风喝了杯茶,淡笑道。
李承乾将视线从书本上移开,看了看依在一旁昏昏欲睡的陈星,眼神柔了一瞬,无需太费心,你们吃什么,我也一样便是。
李淳风注意到李承乾的视线,回头一看,自家师弟竟然睡着了,那还了得,连忙给了陈星一肘子。
陈星警觉的一挡,眼中清明,瞪视道:你作甚?
太子殿下想同你说话呢。李淳风给了个眼色。
陈星伸了伸脖子,果然看到李承乾满脸的笑容,还到了一杯热茶,大方的道:请
陈星眸子颤了颤,不再看了,伸出左手去接,一杯热茶下肚,浑身都热了起来。
李淳风见俩人关系缓和,吁出口气,这样气氛就不那么尴尬了,笑着道: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山路有积雪,马车不太好走,还有得磨呢。
陈星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态度冷淡。
李承乾心底轻叹,又看起了话本,陈星对他的态度有点冷淡,他是个嘴笨的,不知道怎么说话,才能让陈星高兴。
李淳风看着他喝茶的手,与以往不同,陈星都是右手喝茶的,何时用左手了,而且自从上了马车,他的右手就没露出来过。
你手怎么了?李淳风低声道。
陈星眨了眨眼,把缩在袖子里的手伸了出来,摊开给李淳风看了看。
只见手心不知何时破了洞,还有些血往外冒,看着陈星的袖子,零零散散的几滴血,枪口周围已经结起了血痂,但陈星连眉头皱都没皱。
李淳风:你不疼么?
陈星凉凉的看着他,你试试?
李淳风身躯一怔,连连摇头。
李承乾恰好抬头,看了过来,见他俩好似在眼神交流着什么,迷茫道:怎么了?
目光落在陈星摊开的右手上,眉头紧皱,一张小嫩脸有些心疼的神色,这怎么弄得?怎会伤得这样厉害。
看样子还是在宫里伤到的,可陈星一直都没有表示,他是有多能忍?感觉不到痛的吗?!
小太子不敢再看,将话本扔下,拉开背后柜子的抽屉,在瓶瓶罐罐中找到了自己要的。
星星你过来。小太子语出惊人,竟亲密的喊了陈星的名字。
李淳风本在喝着茶,一听这称呼,直接喷了出来,又觉得有些失礼,赶紧忍着,却把自己呛得不行,闷声咳了好几下,狠狠锤了几下胸口,这才把茶水咽了下去。
小太子疑惑看着他,他并不觉得自己的称呼有什么不对,李淳风反应怎这么大?
陈星见他手里拿着药瓶本心里一软,可现在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殿下能否换一个称呼?
星星
听着像是黑武雄壮的大猩猩又或是天上的星星,无论哪个,陈星都觉得别扭。
这个不好吗?李承乾有些失望,眼里都是暗淡的神色,那我唤你的表字如何?长风
被小孩儿用软软的声音喊着长风,陈星忍不住一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用手挡着脸,颓然道:别别,换一个!
李承乾圆满了,笑得很开心,那我还是叫你星星吧,星星更亲密些,你过来,我给你上药。
并不,他一点都不想同他亲密!
面无表情的陈星,越过李淳风,坐在了太子下首,听话的把手伸了过去。
这还是师弟第一次吃瘪,还是败倒在一个小孩子手里,佩服的看了看李承乾,这叫一物降一物?李淳风不厚道的笑了笑。
经过这么一遭,气氛算是缓和了起来,陈星也没有脾气了,也接受小太子粘着他们,死皮赖脸的跟他们上山。
三人在马车里交谈,时间过得飞快。
到了观里,袁天罡等人收到消息,早早的候在道观门前,心里恼怒两个弟子将太子带上山,但面上依旧恭敬有礼。
见马车到了,领着几个道童迎了上去。
太子万福!袁天罡和孙思邈躬身请安道。
李承乾连忙将二老扶了起,无需多礼,是寡人叨唠到二位师傅,还望师傅们见谅。
哪里的话。袁天罡一甩拂尘,作揖道,太子能来,是鄙观的福气,殿下不嫌弃简陋,就已是莫大的荣幸了。
李承乾不甚好意思的笑了笑,一行人也不再门口站着了,由袁天罡孙思邈领了进去。
而陈星俩人,则是跟在太子身后。
定好的厢房恰巧在陈星李淳风隔壁,那里环境好,没有其他的闲杂人等,就陈星和李淳风俩人住着。
李承乾一听和陈星住一个院落,立马同意了。
陈星本在扯太子给他包扎伤口打的蝴蝶结,小家伙从来没做过这些,打了得歪歪扭扭,结果却听到这样的消息。
陈星一脸菜色,他师父怎么不问问他同不同意呢?!
按李承乾现在这个模样,怕是要粘着他,接下来的日子有得烦了。
袁天罡摸了摸小胡子,面上没什么表情。
陈星心里冷哼,他师父就是故意的!
俩人成为师徒的时间虽不算长,却十分了解对方,袁天罡无非是想报复他,因他惹了李承乾,带着他上山,扰了他的清修。
李淳风倒无所谓,小太子人不错,平易近人,说话也甚是有趣,笑着将人领去他们住的院子。
我们那虽然简陋,但保证让太子殿下住得舒适,要是晚上烦闷了,太子殿下还可以来找我们说说话,叫一声就行了,我和师弟都听得到。
李承乾眼睛亮亮的,凝声问道:真的可以吗?
晚上还能找他们玩儿,那可比在宫里好多了。
宫里宵禁以后,他就只能待在自己的殿里,每晚温习完功课,就早早的睡了,甚没意思。
当然可以!李淳风拍了拍胸脯应承道,你说是吧,师弟?
陈星有气无力的道:是
李淳风领着李承乾在前头走着,向他介绍观里的各处,实际上有些聒噪了。
李承乾却依旧认真的听着,没有厌烦的神色,颇有一见如故的意思。
陈星默默的跟上,两个人,一个没心一个没肺,一个李淳风就已经够让他心烦的,现在俩人凑在一起,接下来的日子有他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