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为最高的白家家主脸色乍变。
那人少说是金丹巅峰,说不准已经摸到半步元婴的边,他想执意偏帮合欢宗,他们一群人决计讨不着好。
甚至
有性命之忧。
修为差一级即有天壤之别,就是这般蛮不讲理。
合欢宗宗主趾高气扬,好像那身金丹巅峰的修为是他的一样:怎么样?楚家家主一定要和我打,还是再考虑考虑?
他挤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暧昧压低声音:考虑考虑自己的性命,还是把叶非折交出来吧。
楚佑依然是两个字。
他说:拔剑。
真是奇怪,论起年龄,他明明年轻极了,只能说一句少年,但当楚佑眉眼冷沉沉拢在一起时,就如青山挺隽,配了长河远上。
日升月落,不为所改。
寒暑风霜,不为所易。
合欢宗宗主愣是解读出了一种你死前废话真多的讥嘲意味。
他像是被戳中了痛处,霎时大怒跳脚到:拔就拔!你一个毛头小子,今天我便好好教教你尊重长辈这几个字该怎么写!
楚修锦、楚渊、白家
车厢内叶非折掰着手指头,细细地将过去回数了一遍。
他自从来了这个世界以后,似乎身上唯一的亮点就剩下美貌,和那些可以被轻易占有的摆件玩物并无二致。
每个人都是一副我抬举你的做派,好像他靠着一张脸在一群低阶修士里引起点波澜,卖出点价钱,该是什么毕生幸事一般。
在他们看来,叶非折不过是个仅供妆点的花瓶,贵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价值,能做个笼养的金丝雀,就是他莫大的荣幸。
花瓶金丝雀,要什么自己的喜怒意志?
而真正的叶非折
仙魔低头,众生俯首。
谁敢将他当作儿戏,谁敢妄议他容貌,谁敢将他奇货可居?
何其可笑?
叶非折明明就该看最高的风景,拥最盛的荣光,有最狠的魄力。
事不过三。
叶非折语声淡而缥缈,不知说给谁听。
楚修锦想要下药强占他是一次。
楚渊逼他服毒是一次。
白家父子拿他做交易是一次。
而合欢宗宗主已经是第四次了。
叶非折下意识想要拿剑。
就跟他往前无数次拼刃口锋芒,渡生死险关时做的一样。
带上他的剑,再带上一心热血,满腔意气和浑身剑骨。
之后再无难关。
目光搜寻一圈后,叶非折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千岁忧早留在异世界。
他抿了一下唇角,对宿不平道:让我出去。
宿不平守在车门口不是没有原因的。
就在楚佑说拔剑时,白若瑾还不忘跟着数落他:看看人家楚家主,说拔剑就拔剑,真担当!要成亲,就得选这样的。
宿不平一句那你怎么不和楚佑成亲还没出口,白若瑾匆匆地交代他拦住叶非折后,自己也跟着下场了。
宿不平不知出于什么心思,竟真的尽忠职守拦着叶非折:
你出去是去送死。
虽然外面的小虫子很弱。
但还是面前的小美人更弱一些。
他难得善意的警告根本没触动叶非折一根神经,甚至换不来叶非折的一瞥。
叶非折笑了一下,说:那又有什么关系?
有一缕光顺着车窗雕花洒进来,缱绻落在他眉眼上,勾画出他眉底锋芒斩开眼里波光。
他是天下第一的剑客,也是天下第一的美人。
有最快的剑,最好的脸,也有最傲最硬的骨头。
天下第一这个虚名可以被摘掉。
令人羡艳的出身可以荡然无存。
陪他征战半生的本命剑可以不存于世。
可有些东西,是无论如何也磋磨不去的。
重逾性命,也深过灵魂。
叶非折道:我不想了。
他只是不想被当做物品抛来抛去。
也不想再借别人的力,让楚佑为自己打来打去。
仅此而已。
自少年时,世上对叶非折而言就无难事。
他想的事难如登天也要做到,不想的事便杜绝一切可能,永除后患。
这回自然也是这样。
叶非折抬眼,起身:我要出去。
宿不平从不知道这平平无奇两个动作,由他做来,竟可以如此凛然。
就和他从不知道打在叶非折脸上的一束光,可以那么亮,那么美一样。
等等。
他低笑一声:你想出去,那你有修为吗?你打得过吗?
拿着它。
金属泠泠的碰撞声响起,抛起一道流线,最后终结于叶非折掌中。
那是一把刀。
刀身细长,刀鞘乌黑,边缘镶金。
柄上古体篆刻三字:
不平事。
第18章
你让我用刀?
叶非折望着手中那把刀,目光奇异,连语调都不觉上扬几分。
宿不平没多想,理所当然反问道:用刀不好吗?
邪|教。
叶非折断然吐出两个字。
废话,当然不好。
叶非折是个剑修,还是个天下第一的剑修。
众所周知,剑修这种生物为求剑道不吝代价,自然也一心奉剑,矢志不渝。
叶非折问他:你吃香菜吗?
宿不平:
刀和邪|教有什么关系?
邪|教和香菜又有什么关系?
好在叶非折本没有指望他回答,冷冷道:刀于剑修,就如同香菜于常人,都是避之不及的邪|教,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
叶非折把话挑明一说,宿不平不免有点啼笑皆非:不过你要不要看看外面局势再说话?
他们离外头只隔了一扇窗,一层车厢。
金丹巅峰的魔修负手立在一边,身上气势却非同小觑,仿佛随时会暴起伤人。
他对面的白家父子神情诡异,很有点手足无措的意思。
他们一面深深记着白若瑜的仇,恨不得当即把合欢宗拆了解恨。
另一面又十分害怕金丹魔修追究他们的失职,在众目睽睽下,揭穿他们的真实身份,投鼠忌器,不敢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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