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魔道的分堂在饶州一向隐蔽,旁人只以为这是处普通富贵人家的庭院。
反正宿不平都说他想要,他就是魔道至尊,到时候整个魔道全是他的,园子四舍五入一下没毛病。
叶非折自认理直气壮,十分坦荡。
楚佑沉吟片刻:楚家在饶州一向非比寻常,诸位前辈若是不信,可去打听。
楚佑说的是实话不假,然而在叶非折的语境下,众弟子只会以为他两人是楚家人,此处是楚家的园子,不会再有更多疑虑。
可见近墨者黑,和叶非折待一段时间,连楚佑都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睁眼说瞎话本领。
弟子们神情动容,凌厉的眼神消失不见,取代而之的是满满的怜悯之色。
这种事情,你们也不必太在意。
为首的弟子轻咳一声,僵硬安慰道。
毕竟在他们眼里,祸世天生地养,吸的是日月精华,时辰一到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为祸世间,才不会和饶州的什么楚家,楚家的什么园子扯在一起。
安慰人这种事,是一回生两回熟。
有人起了个头,就有人七嘴八舌接下去:是啊,平时我们打斗都会有不小的动静,更遑论是祸世过处呢?身为大祸害总该有点大破坏。
园子毁了不要紧,能重修,人没事才是最重要的。
说话的弟子瞥到受伤的叶非折,默默把话收回去:咳,不是,人有点事受伤了也不要紧,能在祸世手下大难不死,是真正的好运气,必有后福!
是!不容易,真是太不容易了。两位能经历过祸世而面不改色,真是太太太不容易了。相比之下,受点伤算什么?
也不知道他们脑子是怎么转的,说着说着话题就从讨伐祸世,变成了宗门纳新拉人。
众亲传大约是第一回做这种事,不太熟练,脸上还有点发红:咳,我看两位小友良才美玉根骨不凡,能在祸世手下逃出生天更是福缘深厚,要不要考虑入我四方宗?
呵!你四方宗算什么东西,听上去就方方正正一副死古板样儿,不如来我**宗更好。
哟,你**宗的宗门名字除了六六大顺还有什么能夸出口?连前面缀的那个数字,都不及我八荒宗来得大。
都给我让开!论起数字大,谁能比得上我十极宗?
多说无疑,不如看看两位小友想选哪家!
四人齐刷刷回头,紧紧盯着叶非折和楚佑,不放过他们脸上风吹草动。
叶非折看着面前面红耳赤差点要挽袖子开大的几人,心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是,宿主看得没错。
系统把这尴尬的场面总结下来:他们对着祸世骂完祸世以后,又想把祸世和未来魔尊拉入宗门。
是群人才。
第22章
多谢诸位前辈厚爱。
相较于仙门四人的脸红脖子粗而言,楚佑可以谈得上是风淡云轻。
他生得本就俊,沉冷的气质在那儿压着,不显咄咄,稍一欠身之下,反倒是更加进退从容:
只是晚辈愚钝,去意未决,怕是要辜负四位前辈一番好意。
仙门四人虽说没个正形,向楚佑抛出的橄榄枝却是实打实的值钱。
仙门四宗是仙道中何等鼎盛的存在?
不夸张地说,这四宗,几乎是撑起仙道四方一方一边天的存在,一代代的天才少年,一代代的绝世大能,无不是披上四宗的名头荣光,互相成就。
楚佑拒绝得很干脆。
他不是不心动的。
换在以前,楚佑说不定便一口答应下来。
毕竟在饶州楚家这等地方做个地头蛇非他所愿。
他想要楚家,仅仅是为了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清算个利落,而非是画地为牢沉沦在区区一个家族的家长里短,权力斗争里面。
楚佑不想做第二个楚渊,也不想被困第二个十七年。
他原本心中已有思量,想着等合欢宗事毕后。便与叶非折一同离开饶州,去见见更广阔的天下。
没想到合欢宗一事竟能牵扯出一团理不清的乱麻来。
巨变顷刻,楚佑只得推翻从前想法,委婉拒绝了仙门四人抛过来的橄榄枝。
四宗中从来不缺能人强者,更有几位大乘修士,自己若是成为其中弟子,难保祸世血脉能不能瞒天过海。
四人是气愤楚佑的不识好歹的。
试想一下,都是被惯着捧着的天之骄子,头一次拉下脸求人,结果无功而返,滋味可想而知地不好受。
但是当他们正欲甩脸色时,叶非折适当地咳了两声。
四人的火顿时就消了。
是啊,人家原来好好在饶州待着,有家族有园子,身体还健健康康,能怪人家拒绝他们么?
要怪就该怪他们仙门四宗管辖不力,没将祸世之祸扼死在源头里。
人家被祸世打上门来,砸了园子伤了身体,身为苦主,还不允许人家有点惊吓过头不会思考不会说话?
处于这等担惊受怕的状态中,拒绝了四宗,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要是让叶非折知晓他们所思所想,恐怕要笑得直不起腰。
叶非折是什么人物?
他曾经所在的世界,仙道也有六宗,与此方天地的四门地方仿佛,不谋而合。
仙道六宗嫡亲的亲传,俱是桀骜不驯的天才人物,谁也不肯服谁,独独对叶非折的名头避之不及,拉出来吓人一吓一个准。
因为他们一清二楚叶非折手下,要么胜过他,要么心甘情愿服软,从来没有第三种出路。
这样一位人物,如今在仙门四宗的亲传眼里居然成了柔弱可欺,受惊过度的可怜人,真不知道是该哭该笑。
那么一番自我安慰下来,四人的心气顺了很多。
于是他们互相埋怨起同伴:都怪你!我四方宗诚心诚意欲收两位小友入门,结果你**宗硬是要横插一脚,让局面发展成不可收拾的模样,把两位小友吓坏了吧?
被吓坏的祸世和来日魔尊对视一眼,双双选择沉默不言。
他同伴也不甘示弱,一瞪眼反呛回来:怪我?开什么玩笑。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开口得草率儿戏,把两位小友给吓坏了呢?
四个人你怨我我怨你,霎时唾沫横飞,七嘴八舌吵到不可开交。
叶非折按住额头,轻轻道:真是聒噪,吵得头疼。
他还想说一句四宗的弟子辈,也不过如此。
随即叶非折想起自己世界那些令人头疼的小辈,不由缄默。
罢了,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晚辈一般闹腾。
叶非折说是无心一说,楚佑听,却是有心盘算。
他右手五指微张,伴着他手指的张开,有四缕微不可查的黑气自弟子的天灵盖,蹿到楚佑掌心。
那黑气着实细微。
若不是叶非折有大乘期的高深目力在身,恐怕也很难注意到。
黑气剥离后,仙门四人吵架的架势兀地止住了。
他们脸色红润,面容平和,看不出半点唾沫横飞,指尖恨不得怼到对面鼻子上去的样子。
诶?奇怪。
四方宗的亲传挠了挠头:我方才火气怎会如此之大?吵架居然还吵上了头,对不住对不住。
其他三人也表示理解。
无碍的,我说话也有些太过火了。
想来是万里奔波,形神劳累,心境难免有所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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