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云鹤那本话本里写得不会是真的吧?
方渐鸿怎么知道?
方渐鸿不想承认。
他下意识地一摸自己已经十分正常,人模人样道骨仙风的发髻,呦呵冷笑道:没想到江宗主看上去那么正经,私底下还看我师兄写的话本啊。
江墨斗:
艹,露馅了。
叶非折将所有要注意的讲完一遍后,不知是怎么想的,侧首忽然问了楚佑一句:害怕吗?
不害怕。
楚佑回答得很快,乌黑眼眸里有内敛又坦诚的仰慕:有师兄在。
有曾经把他从泥潭里一手拉起来,知道他是祸世以外也义无反顾信任他、保护他的人在。
他有什么好怕的?
叶非折想起方渐鸿所言,调侃道:是因为我比魔族可怕?
不是。
楚佑想也不想,近乎本能地答道:是因为师兄不会让我有事。
叶非折十分感慨。
一样是师弟,瞧瞧楚佑,瞧瞧方渐鸿,会说话和不会说话之间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楚佑日常明明还比方渐鸿沉默寡言得多得多。
以前
叶非折本来想喟叹一句以前他怎么不知道楚佑那么会说话。
后来一想好像不太合适,于是失笑道:罢了,以后的日子反正也很长。
可以慢慢补足以前未来得及知道,未来得及圆满的遗憾。
楚佑看他,眸中仿佛烈烈燃了一把火。
他斟酌半天,犹豫半天,才简而又简地回道:好。
一个字,重若千钧。
叶非折望了一眼深渊入口,黑黝黝的望不见底,他还真有点怕楚佑在猛烈罡风下要不是死无全尸,要不是立地成祸世,所以道:罡风刚烈,跳下去的时候你记得抓紧我。
会不会冒犯师兄?
命都没了,讲什么冒不冒犯?
说着他便不容犹豫地抓紧了楚佑,纵身往下一跃。
耳边呼啸风声似乎轻了下些,他被楚佑按着腰整个圈入怀中。
风声虽说比之前大,整体还是吵,吵得叶非折听不清楚佑说了点什么。
不过不需听清也可以想得到,多半是不想师兄有事、冒犯师兄了一类的话。
这傻子。
叶非折撩了撩眼皮想。
就算是把自己抱进怀里,不一样要自己用灵力为他挡风?占便宜的借口倒是一套一套的。
想着想着,叶非折还是无声笑了一下。
他略作犹疑,仍是抬手轻轻按在楚佑肩胛那块,算是回应。
果不其然,掌下抱着他的人徒然僵硬紧绷了起来。
他和楚佑跳得最快,留下三人在洞口面面相觑。
这回张大嘴巴的换成方渐鸿,木愣愣问江墨斗道:你宗主,你是我师兄那话本,不会是真的吧?
江墨斗:
他知道个鬼。
我不知道。江墨斗诚恳道,不过我想了想,觉得将今日之事写成话本,或许是个好主意。
方渐鸿:
叶家家主表现得很冷静。
也就是接连冷哼了几声,目光如刀般扫过这两个小辈,随即冷着脸也跟着纵身一跃。
看着不太像是去杀魔族的。
反倒像是去杀祸世的。
叶非折落的地方巧,恰好一抬见就撞见了顾迟笔。
深渊原先深藏地下,不得风吹日照,也没钟灵造化,本该是荒土连天,不见天日的地方。
然而等其百余年前现于人前后,顾迟笔教化大批的魔族,开城造河,点灯为日,除却暗一点外,竟也和人族城池别无二致。
他面前的女子鸦青长衫素白裙,身材高挑轮廓秀丽,却并非是柔美娇媚那一类,有书卷纸墨中沉淀的沉静清气,也有刀光剑影里磨练出来的利落飒爽。
来了?
顾迟笔不置可否地问一句,不等叶非折回答就道:来得正好,我有事与你单独说。
她咬重了单独两个字,顺带瞟了一眼楚佑。
阿佑。
叶非折感到了楚佑对顾迟笔不明不白的敌意,虽说隐蔽,但叶非折对他何等了解?
他不知所以,只能轻拍了拍楚佑手背,保证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楚佑深深看他一眼:师兄切莫保重。
叶非折颔首:你也是,外头都是魔族,切莫离得太远。
不会有事的。
顾迟笔径直道:闹事的魔族被我解决了,其余一切如常,你的宝贝师弟就算一口气跑到王都里也不会有事。
她没有明说,但眼神已经将一切想表现得很明白:
黏黏糊糊。
叶非折:你怎么解决的魔族?
顾迟笔甩了甩手,倒是从源头说起:这次魔族动乱是有一小批的魔族突然神智全失,然后出去拉帮结队地同族相食,更多魔族被他们感染,又开始同族相食,周而复始。
同族相食这一点叶非折是知道的。
早在魔族没受过教化,为自己本能**一切皆可吞噬时,同族相食就是最快捷,最优厚的填饱肚子方式。
毕竟魔族没有粮食,没有牲畜。
等后来顾迟笔下来,带来大量粮食牲畜,教他们播种粮食,畜牧牲畜,又教他们礼义廉耻,同时立下重法不许同族相食不许食人以后,这种现象倒是渐渐被杜绝了。
不想有朝一日故态复萌。
他眼神微凝,问顾迟笔道: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我杀了同族相食的魔族,剩下跟着闹事的关起来了。
顾迟笔说得简略,但不难想象到后面隐藏的是何等惊心动魄的场面。
叶非折沉默一会儿,也跟着略过,只问道:原因可曾查清了吗?
查清了。
顾迟笔答得干脆,应当是为祸世的事。
叶非折:
又是祸世。
若不是知晓江墨斗和顾迟笔绝无可能碰面,他都要疑心是江墨斗先见过的顾迟笔告诉的她。
顾迟笔也从叶非折的神情中窥见几许端倪。
她最不喜欢磨磨蹭蹭、温温吞吞、相互试探,一旦看出就直接点破道:关于祸世的事,你知道多少?先交个底,也免得说些无用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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