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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小年纪懂得什么?整日只知道走鸡斗狗,一身功夫练得稀松平常,只怕还不如你刚送来的小侍卫。不行不行,若是教坏了殿下,臣怎么向陛下和太妃娘娘交代?

衣尚予坚决不肯把儿子给出去。衣飞石年纪还小,若是被信王哄去干点坑爹事,岂不是要弄死全家?

衣飞石有点着急,想说我功夫很好的,从来不偷懒,阿爹你就让我去陪殿下吧。

我帐下有一位神射手徐屈,马上功夫极好,殿下或许也听过。恰好他重伤复发在京中休养,我请他去殿下跟前听吩咐为了保住儿子,衣尚予咬咬牙,把徐屈祭了出来。

徐屈是他二十年的老兄弟,涟水之战就立了大功,从战奴一跃而上成为校尉。

可惜,徐屈命不好,诸秋大战时奉命保护当时的皇长子谢芳,谢芳死于流矢,徐屈也瞎了一只眼睛,衣尚予怕他被痛失长子的文帝砍了,直接就让他报了伤退。此后徐屈虽然也跟在军中战战不落,有钱有权就是没名分。朝廷兵籍册里,查无此人。

谢茂一听徐屈的名字眼睛就亮了,大名鼎鼎的单眼飞将啊!

这怎么好意思?徐将军是您帐中大将,呵呵您真把他给我?谢茂不客气地问。

衣飞石就不敢说话了。他功夫是很好,徐屈也未必能打得过他。可是,徐屈是谢朝名将,经验极其丰富,若要学东西,终究还是向徐屈请教更为妥当。最要紧的是,谢茂表现得对徐屈如此热衷,衣飞石自知不能相比,只得黯然退避。

呵呵,来人,去请徐将军。衣尚予咬牙把徐屈给了出去。

让他始料不及的是,不要脸的信王前脚套走了他的左膀右臂,后脚还是把他儿子骗走了!

第4章振衣飞石(4)

谢茂前脚拐走了单眼飞将徐屈,出门时,衣飞石亲自牵马送他,他就指着自己胯下的骏马驰风,诱哄道:这马好不好?

谢茂那匹马是文帝时北地长风牧场所献,统共只有两匹,都被谢茂弄走了,爱马如命的六王愣是一根毛都没捞着。衣飞石出身武将世家,对好马也是馋得不行,替谢茂牵马时就不住偷偷地给驰风喂糖块,哪晓得被谢茂捉了个正着。

他也不害羞,大大方方地夸赞:绝世好马!毫不掩饰对这匹马的垂涎。

想不想跑一会儿?

想!

那你叫声舅舅我听听。

衣飞石的母亲虽是梨馥长公主,可这位公主毕竟是养的,他怎么敢叫舅舅?

谢茂在马上俯身,凑近衣飞石耳畔,轻笑道:你在我耳边轻轻叫一声,我听见就行了。叫不叫?我数三声,不叫我可走啦?一、二

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就在衣飞石耳畔萦绕,闹得这少年半个耳朵绯红,可也只是抿嘴不好意思地看着他,怎么都不敢真的叫舅舅。

三。谢茂遗憾地直起身来,从衣飞石手中接过缰绳,那我就走了。

衣飞石紧紧抿住下唇,紧张又微怯地看住他。

他似乎在为不能亲近神驹难过,又似乎很担心自己的违逆会让谢茂不悦。

谢茂前几世见惯了冷峻从容的衣大将军,陡然遇见这个还生涩稚嫩的小衣飞石,只觉得好玩有趣又可爱,特别想揉两下,欺负两下。故意撇下眉峰,轻哼一声,双膝夹马小跑两步,又突然驻马回头,说:真的不叫?

衣飞石似被他飞扬的目光刺伤,低头道:卑职不敢。

驰风和奔雷去年生了一匹小马驹,我还没想好送给谁。谢茂突兀地说。

衣飞石终于有点按捺不住了。骑着驰风跑一会儿跟领一匹带着神驹血脉的小马回来,这可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啊!他很想要那匹小马,又觉得马上改口挺不好意思。

谢茂叹息道:看来是没人想要了。

他作势要打马离开,衣飞石慌忙小跑着追了上去,紧紧抱住马脖子:要!想要!

谢茂就含笑眯眼盯着他。

衣飞石小声喊了一句,谢茂听不清,复又趴下伏在马背上,你在我耳边喊一声,要乖乖的,甜甜的。

谢茂只比衣飞石大一岁,仗着发育早,看上去比满脸稚气的衣飞石成熟些。不过,也仅仅是成熟一些。此时非要在衣飞石跟前端长辈的架子,逗得衣飞石面红耳赤,半天才吭哧吭哧地小声喊了一句:舅舅。

嗯,衣飞石紧张地盯着谢茂,谢茂却摇头,不甜么。

衣飞石也是豁出去了,打量左右离得颇远,将嘴凑近谢茂耳边,学着自家阿妹琉璃撒娇的口吻,尽量甜软地喊道:信王舅舅。

凑得太近,少年温热的嘴唇在谢茂耳尖轻轻擦过,随之而来就是一缕热气。

擦!谢茂顿时觉得不、好、了。

本想让衣飞石骑自己的驰风回去,这会儿谢茂也不敢下马了,轻咳一声,尽量掩住身下的尴尬,说:好吧。那小马驹就送给你了。不过,你得亲自跟我走一趟,那小马驹是崔马官自幼照料长大,你若要领它走,总得和它的崔妈妈打个照面,有嘱咐给你。

天真的衣飞石丝毫没想过信王敢玩强行扣人的把戏,听谢茂说得也在理,人家那可是神驹之后,驰风与奔雷的后代!是得去听听养马官的叮嘱,可别把珍贵的小马儿养生病了!

随行侍卫让了一匹马给衣飞石骑着,一行人往山间的信王行宫赶回。

行至半路,山间草丛抖索,谢茂一时兴起,挽弓就射了一箭。侍从策马将猎物捡来,只有两撮兔毛。侍卫固然不敢笑,衣飞石也不敢笑,只有坠在队伍末尾的徐屈翻了个白眼。兔子都射不中,这徒弟怎么教?

谢茂跑了一会儿躁气尽散,此时已恢复了平静,于是满心只想诱哄衣飞石,不动声色地恭维道:听说小衣骑射出众,不若陪舅舅去把那只掉了毛的兔子追回来。

不等衣飞石答话,谢茂豢养的猎犬已窜了回来,口中正叼着那只箭下逃生的兔子。

狗都不如。

在场众人似是更想笑了,又都努力憋着。

谢茂本就不以武力见长,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对此没有丝毫羞耻心,只问衣飞石:怎么样?陪舅舅打几只猎物,晚上吃锅子。

衣飞石近日都在父亲帐下听命,西北与南边都在打仗,虽说他没有经手具体的前线军务,可同袍都在打生打死,他当然也不能和从前一样行猎游玩。少年顽皮,怎么都觉得憋闷。

此时谢茂纵着他行猎玩耍,他也有些心动,不等回答,谢茂又哄他:马借你骑。

衣飞石对那匹神驹眼馋了一路,又不敢让信王下来好叫自己去骑一段儿,闻言正中下怀,立马惊喜地保证:是!卑职一定给王爷猎些好物回来!

话音刚落,衣飞石便飞身下马,迫不及待地等在谢茂马前,满眼渴望。

谢茂下马让了一步,扶住衣飞石的手臂小腰,很和蔼地说:小心。

衣飞石想说我六岁就在马背上玩耍了,真不用这么扶着。可是,谢茂才说要送小马驹给他,又让神驹给他骑,他就不好意思拒绝谢茂的任何好意,说了一声谢,就任凭谢茂把自己扶上了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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