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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杨靖差随从带了一封信,涕泪恳求钱元宝帮忙,他想着两家都是亲戚,杨靖那可是自己嫡亲姑母所出的表哥,于是就帮了这个小忙。

谁都没想过,一向乖巧不闹事的钱九爷,竟然敢冒用亲爹钧令,擅自调兵搜城!

他就很顺利地成功了。

幕僚白行客匆匆进来:司尊

钱彬收起鞭子,忙问道:人都撤回来了吗?他回府就立刻命令撤回所有卫戍军了。

承恩侯府要和大将军行辕别苗头,他钱府可不想跟着蹚浑水。斗不斗的,他外甥女都是皇后,他又不想送个女儿进宫当太子妃,这些破事可别掺和进去惹来一身骚。最要紧的是,钱彬至今也想不通,他姐夫为啥要和衣大将军鸡蛋碰石头。①

白行客脸色比较难看:事情恐怕不好。司尊,您得亲自去大堂看看。

自家幕僚不是个危言耸听的性子,钱彬忙取丫鬟手里的毛巾抹了一把脸,一手执扇一边跟白行客往前头走:怎么个说法?

白行客低声道:底下人捉了个嫌犯回来,年纪相貌身边带的从人,都和昨夜城外小客栈犯案的那一伙人相差无几。我瞧着吧

他这欲言又止的模样,让钱彬下意识地想起了皇帝言辞间的暧昧,心里咯噔一声。

先生可是看出什么来了?钱彬紧张地问。

看着像这一位。白行客先伸出两只手,各比五指,又竖起右手一根手指。

五、五、一?十一?钱彬打了个哆嗦,脸上肉一抖:不、不可能!

那位听说是脾气挺好。可这脾气再好也不可能乖乖让卫戍军几个小兵丁拿回来吧?他身边的侍卫呢?他的亲王腰牌呢?他就嚷嚷一句我姓谢,底下人也不敢轻易把他锁回来!钱彬拒绝接受这个噩耗。

白行客也是他这么想的。可是,如今蹲在大堂上的那一位真的很像信王殿下啊!

西城兵马司的衙门修得不怎么气派,外边看着就是七八进的四合院,临街就是大堂,因是兵衙,大堂门口也没放登闻鼓,两个兵马司衙役守着,往里一点就是门房。大门与大堂隔着一垄照壁,勉强遮挡住街上行人张望的视线。

钱彬跟着白行客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二堂,悄悄站在大堂西边的插屏后,远远地一望

一个轻衣简饰的少年郎就蹲在大堂的屋檐下,似是无聊地看着廊下的灯笼。因背着身,只能看见他形容姣好的侧颜,在兵衙大堂凶神恶煞的光影中透出一股天生的贵气,他的手腕上还戴着一只五斤重的木枷,似是有点沉,他就把木枷放在双膝间的台阶上,偶尔转动一下手腕。

在他身边跟着一个貌若好女的侍人,手里举着一把女子用的纨扇,轻轻替他扇风。

另有十多个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的彪悍男子,此时状若随意地分散在大堂四周,目光盯住了大堂上下内外所有通道口,甚至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此时正目光冷冷地盯着钱彬与白行客所在的方向!就似能与他二人对视!

坑爹啊!钱彬心中悲号一句,恨不得把钱元宝塞回他娘的肚子!

这不是十一王是谁啊!这就是谢茂啊!大行皇帝最喜欢的小儿子!当今皇帝最喜欢的小弟弟!淑太妃的小心肝儿!杨皇后的小宝贝儿!谁特么胆儿这么肥!居然把这祖宗绑到我的衙门里来了!我去还给他上手枷了!!!钱彬眼前一黑。

快快快!去里边把八小姐请来!钱彬坚强地给自己找了一个救命稻草。

他有个特别甜美可爱的小女儿,名叫钱八娘。因为经常去宫里陪杨皇后,与信王也能说得上话,据钱八娘所说,她那个钱多多的小名,就不是杨皇后起的,是信王给起的。

这边去搬救星了,钱彬才清了清嗓子,假装从二堂严肃地走了出来。

堂下何人?

谢茂蹲在屋檐下都没回头,举起手里的木枷挥了挥:你猜?

钱彬就装不下去了。他都没去堂上坐实,腿一软就哭丧着脸凑近谢茂身边,白行客眼疾手快递来手枷钥匙,他叹气说:您大佛临小庙,总不是看上卑职这几只香火吧?

谢茂瞅他一眼,迟疑地问:不是陛下着你捉我?

钱彬不解:陛下抓你干嘛?

我去,昨夜搞杨竎的真是你啊?这是什么个情况?

和混乱的衣尚予一样,谢茂突如其来的乱出牌,把钱彬也搞崩溃了。

岂料谢茂一本正经地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我虽然去了青楼,可我又没有睡姑娘。我是对那个龙姑娘有点兴趣,也已经把她赎了,可是,我没有睡她呀!我就在她房里睡了一觉,她在外边,我在里边睡,手都没牵一下。

是嘛,我也喝了点酒,吃了点肉。嘿,我就算喝酒吃肉,你也不至于把我抓回来吧!

你这个人很有意思,你就算要捉我守制期间犯了规矩,你也该送我去宗正处,送我去见陛下嘛。你把我捆到你这个破衙门里来干嘛?我看你外边挂了个兵马司的牌子,你们不就是管防火缉盗的吗?还管捉官员嫖娼?

就算你管官员嫖娼,你也管不着我呀!你去把宗正找来!

再者说了,那胭脂楼在南城,你一个西城兵马司指挥使,是不是胳膊伸太长了?

作者有话要说:

①、钱彬并不知道杨靖在华林县屠县衙、徐乡杀良冒功一事,也不知道指证杨靖的容庆跑青梅山去了。他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杨靖(赵仲维)的主意,他的姐夫和他一样吐血ing

第19章振衣飞石(19)

钱彬被谢茂问得冷汗涔涔。

本来杨竎在城外小客栈被人打断双腿和命根子,那地方就是他西城兵马司的辖区,若是钱彬自己传令满京城的搜人,并不涉及到越权一事。

可是,倒霉催的是,钱元宝假传他命令的时候,他还在宫里被皇帝猛削!

钱彬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和谢茂打御前官司。这要一个闹不好,在皇帝跟前翻出了钱元宝假传军令的事来,轻则他削职儿子流放,重则父子两个都要掉脑袋。

他本来觉得谢茂来他这衙门是另有所图,现在听了谢茂的抱怨又有些拿不准了。

万一这信王真是父孝期间嫖妓,在窑子里心虚不敢嚷出身份呢?

这信王心虚,他也不想闹到御前,这个事儿能不能就私下解决掉呢?

钱彬瞟了白行客一眼,白行客微微摇头。

外边等着领功的几十个卫戍军都被白幕僚打发走了,可是,那一路浩浩荡荡从老桂坊杀回西城兵马司的阵仗,早就传得街头巷尾皆知。若不是这事儿发生在夜里,消息只怕还要更快!

就在钱彬头痛欲裂的时候,外边急匆匆飞马而来,一个卫戍军冲了进来:急报

因此时天色已晚,这人也没想过大人会在堂上,一溜烟窜进大堂才看见钱彬,擦灰的鞋底在堂上哧溜出一道清晰的灰痕,猛地跪下:禀司尊!清河街上的清运坊搜出一伙贼人!有街坊指认正是咸宁十四年洪楼饮宴的林若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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