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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随死殉(穿越 重生)(上)——藕香食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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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仁善立马就懂了:明白,明白。家有悍妇不许纳妾嘛。可怜,这都快四十岁了,别说儿子,连个姑娘都没有。挣这么多钱有什么用?死了还不是别人的。

您也瞧见了,咱们老爷不差钱。十个八个妻房那也是养得起的。要挑,咱们也得挑个好的。您说是吧?听说您这边儿姑娘们个个贞洁烈妇,咱们老爷就琢磨着,能不能相个好姑娘朱雨暗示勾兑。

这聘银是必不少的,此后年年都放家用体己,在村里也穿正红色,对外就是咱们老爷的平妻。

若是生了儿子,就送回京中教养。女儿嘛,呵呵,养大了也会寻个好人家。

贾老,您看,这是不是门好亲?

都听得出这话里的意思,说是娶妻,其实连纳妾都不算,就是养个生儿子的外室。

贾仁善故意琢磨了片刻,为难地推脱了两句,朱雨答应给他二百两银子做谢媒钱,他就改口说,明天去问问,给黄老爷寻摸一个。

贾老,咱们听说,村里寡妇殉节的不少

这事儿若是成了,咱们老爷肯定不能再常常地来。这年荒日久的,守得住自然是好,若守不住岂不成了大笑话?

朱雨暗示得非常露骨,这事儿您也能替咱们老爷办妥吗?

不止是要养个生儿子的外室,要的还是一个生了儿子立马就去死、永绝后患的孕母。

衣飞石皱眉。

陛下究竟想做什么?

人性是经不住考验的。有舍不得卖女儿的人家,必然就有舍得卖女儿的人家。

能与黄老爷这样的皇商攀扯,哪怕只有孕子的短短几年,都足够一个贫家吸饱了女儿的鲜血,家族发生一个飞跃。莫说只是个女儿,只要利益足够,儿子都舍得卖。

贾仁善很吃惊,惊讶地看着朱雨。

朱雨本想跟他解释一二,贾仁善已满脸不忍地说:这事儿伤天和啊,老朽如何舍得将族内闺女推入火坑?唉,不过,贵家考虑的也未尝不是道理。黄老爷这样仗义的豪爽丈夫,岂能无有后嗣承继?

满屋子都真情实感地看着贾仁善表演,他痛苦地挣扎了许久,才说道:得加钱。

那肯定得加。朱雨严肃地说,冲贾仁善比了个数,您看如何?

三百两?

嗐,您这不是寒碜人么?三千!

贾仁善脸上倏地窜起血色,激动得满脸通红,朱雨怕他厥过去,又实在恶心他不想去扶。

这黄老爷,真是厚道人。贾仁善两只手微微颤抖,嘴唇轻动,腆着脸说道,不瞒您说,这事儿呀,实在太不落忍。老朽思来想去,叫哪家的骨肉来相看,这,最后那之后,都不好跟人父母交代。

不过呀,您别着急。老朽膝下有个孙女儿,恰好十三岁,正要相看嫁人。

您要是不嫌弃,老朽这就叫她奶带她进来,给您瞧一瞧?

贾仁善满脸仗义的说。

朱雨看了谢茂微哂的表情,立刻明白皇帝的用意,笑道:岂有这样相看的道理?对姑娘也太不尊重了。要不,您老让孙小姐在院子里赏赏春花新月,可好?

贾仁善只恨不得立刻就让孙女儿生了儿子死去,马上就拿到三千两银子,急忙出门去张罗。

剩下贾仁善的两个儿子站在堂屋里,朱雨笑眯眯地说:两位贾爷,咱们老爷想吃茶。

这俩不大听得懂朱雨如此明显的暗示,衣长宁没好气地说:我们老爷要和大掌柜说话,请你们暂时回避!

怎么说话的?衣飞石立刻训斥。皇帝面前,随随便便就使脾气,这是什么毛病?

到底还是从前十年圣宠眷顾惯出来的。

贾仁善如此厚颜无耻,衣长宁被气坏了。换了从前也罢了,偏偏如今衣长宁有个小女儿,将心比心,顿时觉得贾仁善恶心至极。恰好这微服出巡的场合又像极了从前,他不小心就把情绪带了出来。

贾仁善两个儿子认为大掌柜训斥这护卫小哥儿对自己二人无礼,连忙道没关系没关系,告辞出去。

衣长宁守在门外,朱雨守在门口。

你怎么看?谢茂问。

陛下,您知道三千两银子,对百姓人家是多大一笔钱么?甭说卖个孙女儿,卖亲儿子的都多不胜数。衣飞石平素很少跟皇帝呛声顶嘴,那是因为皇帝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其道理。

如今皇帝故意用利益驱使一位祖父出卖孙女儿,一手导演此等人伦惨剧,衣飞石觉得很难受。

稍微硬着声音跟皇帝反问了一句,他又后悔了。

臣失礼了。衣飞石低头,领陛下训责。

朕问你的事,不在这里。

若今日贾仁善卖的是孙子,不是孙女儿,你猜他会不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谢茂问。

提及孙子孙女的区别,衣飞石觉得自己有些明白皇帝的用意了,不过,他还是不理解。

他一直觉得皇帝对妇人的态度比较奇怪,皇帝肯提拔龙幼株任事,扶黎簪云入上书房,应该是很尊重妇人了吧?可皇帝又打过龙幼株板子。在衣飞石看来,这可不是礼遇妇人的态度。

臣明白陛下的意思。若卖孙女儿,世人皆习以为常,认为理所当然。若卖孙子,总也有人会想一想,贾奴此事办得不好。衣飞石太厌恶贾仁善了,当着皇帝的面就骂他贾奴。

这世道子孙都是私有物,哪怕皇帝下旨不许卖良为贱,若长辈打着婚嫁的名义换取财帛,官衙是管不了的。孙女儿可以卖,孙子当然也可以卖。所不同的是,多数人都卖孙女儿,少数人卖孙子。

孙女儿被卖了,世人顶多在茶余饭后说个八卦假惺惺地叹声可怜命不好。

若是有人卖了孙子,总会有人戳着他的脊梁骨骂,丧天德的,好好儿的孙儿都卖断根了。

那边贾仁善已经风急火燎地催着孙女儿梳妆打扮出来了,春寒料峭的日子,逼着才十三岁的贾姑娘穿着一袭飘飘欲仙的夏裙,头上戴着不知是谁的银簪子,月光下,银簪熠熠生辉,少女青稚的脸庞清秀可人,却带着一缕惊慌失措的惶恐与娇羞。

这是一朵还未彻底绽放的花骨朵,她不知道自己被祖父许了一个怎样残酷的命运。

衣飞石轻轻抬着窗板,与谢茂一齐往外看。

若换了今日在湖边遇见的韩二娘,你猜她肯不肯予人做外室,充作孕子的物件儿,让人用过就丢?谢茂凑近衣飞石身边,搂着他,在耳畔低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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