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茂正在弯腰拿手机,闻言靠在电视桌上,想了想,说:曾经我认为设置聚阴阵的人,是在保安室与我们擦肩而过的小保安。你还记得她吧?
记得。她叫白小青,曾经在市一医院做护士。她很可能与白豆蔻相识。衣飞石道。
是的,与老何相处多日的小保安,在普通人眼里是个年轻小伙子,实际上是个女人。她有着很独特的能力,能够篡改许多人的记忆,衣飞石在修习《拾鬼术》之前,也不能逃脱白小青的迷惑。在修习《拾鬼术》之后,一时不防之下,他还是着了白小青的道,正面相对都没发现小保安是个女人。
聚阴阵的阵眼在王勇深埋白豆蔻头骨的地方,再有白小青现身,最开始我认为这一切都是她的手笔。不过,谢茂打开微信,在群里发了个表情,你也看见血河井的能量了。这不是人类能弄得出来的气势,现在我判断可能是地下有什么势力在重新划分地盘,白小青只是恰逢其会。
谢茂和常燕飞拉了一个小群,里边成员都是常燕飞给他准备的潜在客户。
其中最活跃的成员就是侯玉涛了,这位被谢茂从狐妖手里抢救出来的富三代,天天都在帮谢茂打广告,把谢茂吹嘘得天上有地下无,其他二代三代看在面子上,也都纷纷表示要买点护身符什么的。
一星期时间过得很快。明天就是周二,谢茂要回京市给特事办的主食组讲课,顺便赚点外快。
你看着时间,待会儿咱们回杭市,晚上和小慧吃顿饭。家长还是得关心一下孩子的生活与课业,谢茂在这方面比撒手不管的衣飞石认真些。
确定小群里各位二代三代要的物品清单之后,谢茂在群里发了个OK的表情,撂下手机。
他从随身空间里掏出各种材料,当场现做,二十分钟就能做完,明天交货。
群里二代三代们出于面子要了些护身符,这么不赚钱的东西,谢茂必然不肯做。
他挑了些合适的玉石,也懒得做造型,就是很普通的玉片抛光,角上穿个洞,随后,以指尖虚空作符,淡淡的金光流入玉片之上,即成玉符。
搁往日衣飞石也看不懂这其中的玄妙。筑基入门后,他就时时刻刻感觉到谢茂举手抬足间透露的强大,现在懂得越多,看谢茂轻描淡写的动作越震惊
谢茂所有看似轻松的操作,都建立在对道术极其高深精妙的理解与运用上。
所谓大道至繁至简,谁都知道化繁为简是最终的追求,可十八个步骤的仪式,你想压缩为一个步骤还能保证不荒腔走板,达成同样的目的,这件事是那么容易的吗?真正做得到的又有几人?
未修行之前,衣飞石只知道谢茂很强大,踏入修行之门之后,他才知道谢茂的强大何等不可逾越。
就看呆了?谢茂伸手在衣飞石额头上弹了一下,看懂了吗?
衣飞石摇头。看懂谢茂虚空制符的原理很简单,想要看懂谢茂究竟怎么做到的,非常艰难。
谢茂干脆踢开摆了满屋子的材料,在衣飞石身边坐下,开始爱心教学。
三分钟讲完,衣飞石秒懂。
然而,懂也没用,现阶段的衣飞石根本做不到。
谢茂假惺惺地哄他:你这样聪明,再有三五年也就会了。
在谢朝时,谢茂文不算顶尖,武艺稀烂,论资质实在称不上天之骄子。
衣飞石敬他心胸性情,爱他风流姿色,可从来没看上谢茂的文武才华皇帝需要多顶尖的才华?文有内阁诸臣,武有衣家、孔家,天下英才皆为陛下所用,陛下只要擅用有才华的臣子就行了。
谢茂得意洋洋在修行上吊打衣飞石,有心炫耀,衣飞石觉得好笑,又很欢喜。
他喜欢这样的陛下。
陛下没有冠绝天下的才华时,他喜欢陛下。陛下有了吊打天下的修为,他也喜欢陛下。
二人挨在一起腻歪,衣飞石也不处理材料了,就看着谢茂做那几个玉符。谢茂故意放慢手速,一边讲一边做,全程教学。他固然是举重若轻,衣飞石听懂了各种运气行焏的原理,比他还要紧张,就怕一时不慎炸开个洞把谢茂逗得不行。
正调笑低语时,吴悠打来了电话。
【老板,小李总听说您在启平镇,想和您面谈。谈出让顶呱呱的事。】
你没告诉他,那地方已经不闹鬼了?
【我告诉他了。他坚持要和您见面。】
我待会要回杭市,路上有几个小时。你看着安排。天大地大,回家看孩子最大。
※
两个月不见,李幸憔悴了许多,脸颊深陷,面色蜡黄。
他有些拘谨地和谢茂打了招呼,看着衣飞石时,眼神微微一亮,带着期盼。
粢饭团开车,衣飞石坐在了副驾驶座。谢茂和李幸坐在后排谈事情。背后还跟着一辆车,炒面和吴悠都在车上炒面要跟着回京市,吴悠则是跟着回杭市吃晚饭。能够出席家宴,是非常亲密的安排,哪怕只是吃一顿饭,吴悠宁可来回跑几个小时。
您有什么事?距离高速入口还有十多分钟车程,您现在说,来得及。谢茂开了个玩笑,上了高速,再说点不合时宜的事情,被扔在高速上可不好拦车。
瞧你说的话,我是那没眼色的人么?李幸丝毫不觉得冒犯,赔笑着说。
他初见谢茂时,居高临下颐指气使,所以被衣飞石暴打了一顿。现在对谢茂小心翼翼毕恭毕敬,看着很让人唏嘘不过才短短两、三个月,人事全非。
李幸也没有客套,直接说了自己的底价:我听说您打算在启平镇买地办厂,不瞒您说,我家的厂子正打算出让,只要三千万,马上签协议。
你那厂子我昨天去收拾了,以后也不会闹鬼了。你要心里过不去,二百万法金。谢茂道。
李幸一手捏着手机,显得有些挣扎和紧张,沉默了片刻,才说:明人不说暗话,谢大师,我请了不少高人来看,都他吗是骗子废物。今天我找到了盛天心大师,他给了我一个准话,咱们厂子里那东西,他不敢惹,以后也不会再来越省
我爸死了,我是开心过,老头儿死了没人管我了,我哥对我也大方。可是,我哥也死了。
李幸眼眶有点红,不是伤心,而是因为恐惧,这地方邪门。
我收拾干净了。谢茂不得不重申自己的业务水平。
车辆已经行驶到高速公路的入口,李幸很显然不会下车,他沉默着,直到车辆驶入高速路,他才憋出一句话来:鬼收拾干净了,人呢?
有这见识,不算蠢到家啊。谢茂点点头,没说话。
容家卖了顶呱呱的股权,是因为他们觉得顶呱呱要破产了,他们直到顶呱呱要闹鬼。现在顶呱呱不闹鬼了,我我怎么办?我敢继续好好经营顶呱呱吗?我敢不让顶呱呱破产吗?李幸眼眶更红。
容锦城不至于在乎从李幸手里拿回来的八千万,如果这件事背后没有更复杂的内情,很可能就是容禹帝为了在父亲跟前表现做出的私下作为。
如果是容锦城出手主导此事,李幸不想搀和更复杂的事情,必然要甩产业脱身。
如果是容禹帝主导此事,李幸让顶呱呱起死回生,无疑会损坏容禹帝聪明决断、挽回公司损失的好名声,容禹帝必然要发怒。
不管主导出售顶呱呱股权的人是容锦城还是容禹帝,这父子俩都不是李幸能惹得起的。
闹鬼的时候,李幸烦恼的问题只有一个,就是如何解决闹鬼。现在谢茂把闹事的鬼魂摆平了,李幸静下心来慢慢梳理一遍,才发现这件事可怕的根本不是神神鬼鬼,而是资本与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