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看看小珍也在眼泛泪光,拍拍苏文宣的小臂,笑着对大家说一句:你们苏总就是自己泪点无敌高,然后非要把别人弄哭。又对苏文宣道,好了,别回头几个人呜哩哇啦都哭起来。
苏文宣看看小珍,我没说什么啊这都是事实。他指着宣传、商务对接、经纪人助理,你们,每个人,我知道,都和小珍小雅一样,都在疯狂的工作,拼命的奋斗。在我心里都是非常厉害的,真的,我何其荣幸有你们?
他拿起酒杯,喝完半杯红酒:好了,我不说了,你们曼曼姐天天嫌我老干部做派。我懂的,我闭嘴。他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把大家再次逗乐。哦最后一句很重要,每个人的工资提百分之三十。
全体人都一愣,大家开始疯狂鼓掌,真的吗?苏总?!
苏文宣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不说话了。
李曼笑着帮他补充道:开年已经跟公司提过,公司审批是今天上午通过的。所以,今年好好干吧。
艺人也都在笑,梁诺则和小雅在叽叽咕咕地说话,周非则在和另一名男艺人、演技派王海潮聊天,陆楠和大家都陌生点,也还没有自己的助理,便在跟商务问广告合作的事情,了解艺人的一些工作。
苏文宣看过去,和李曼道:希望这几个人能熬到明年今天了。今年只出不进了,你看情况,有经验的广告商务和公关再请一个。
嗯。李曼也点点头:对了,前天我联系合生造型的人谈梁诺今年的造型合作了。你有没有建议找谁啊?
苏文宣微微一皱眉:干什么?你这话问的,我怎么听不懂了?
我的意思是,要不要继续找郝一洋。李曼摇摇头,你装傻么?
哦。苏文宣一顿,我不知道他还在,他同我发微信,说他不要再来这个城市他一摊手,那我怎么知道他又在了?既然在,你就按照正常流程,看看他的能力够不够,来合作。
实习生么,就算有能力,肯定还是不如有经验的么。李曼一挑眉。
苏文宣拿着水杯,笑一笑,轻摇头:曼曼姐,给个机会啦。
李曼哈哈一笑,便知道他肯定还是要帮忙的。
苏文宣想,既然能继续在合生,那就是分得清轻重,很好。
晚上,苏文宣回到家,先去看一眼那鱼缸。
意料之中,他从父母家回来,小祈死了,不过并没有被小霍吃掉。
苏文宣每次看到小霍在如此庞大的玻璃缸里游动,都有冲动要把他放入公寓外的小河中,但估计野外死得更快,因此只能令他独自活着。
他放了一张谷村新司的CD,音乐响起来时,他拉一把摇椅,舒服地躺在鱼缸边,时不时抬手用关节碰一下玻璃,噔的一下,把小霍吓一跳。
也不是没有生过念头再买两条,但想想,或许在小霍的眼里,它是好不容易搞死两条鱼儿,才得以独占,如果别人来占领,岂非又要重新战斗一番?
再者苏文宣看一眼它上上下下地畅快游动,感觉自己好像领悟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生大道理。
比如,孤独和自由,好似一对孪生兄弟,自由自在就意味着孤孤单单。
苏文宣眼帘半阖,吃饱了又吵吵闹闹地聊过一场,感觉精神不济。
不一会儿电话震动。
是他做康复医院的陪同男护士,驰诚。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聊天。
苏文宣一边接电话,一边想:我是个博爱而滥情的人,又不念别人的旧情,总是喜欢新人,这一点倒是有些薄情的意思了。
总而言之啊,合该孤独。
驰诚今年才工作,很闷的一个人。
一开始,每天定时定点地问苏文宣在家里是不是动了,偶尔某天在医院苏文宣摔下去时,他把苏文宣抱住,小声说他喜欢他。
苏文宣对他没有想法,长得的确不错,然而这性格,令他觉得交流会很累。
但是驰诚坚持不懈地联系他,也不多说,就是关心他的身体情况,然后按点提醒他去医院做检查。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是有了个对比,就显得驰诚是如此的善解人意,尽管他是个帅气年轻版的卡西莫多。
那个跟他做对比的人叫霍祈东。
明明知道苏文宣对他没意思,三天两天就来电话,一开口就是,我想你,你想我吗。
苏文宣想,这人需要去看病,心理医生估计无法拯救,得去催催眠,或者洗个脑。
果不其然,苏文宣正要睡之前,霍祈东就来电话了。
这次,苏文宣没有等他说话,准备骗骗他,先把他糊弄过去再说,于是直接道:祈东,我谈恋爱了。你是不是适可而止一点?
呵霍祈东发出一声无奈的声音,谈恋爱?又是哪个幸运的小鬼?
与你无关的。苏文宣打个哈欠,拉了下鸭绒被,不好意思,祈东,我有我的选择,只能说,谢谢你的在意,但我还不起这份在意,无端端成了负累。你觉得呢?
负累啊。轻叹一声,渺远而喑哑。
苏文宣总觉得,他应当是比那条小鱼儿还孤独,还可怜的人。
哪个二十三四岁的男孩子同他一样?动不动被家里二哥撞车,或者是找人撞二哥。
他想,霍祈东也许就是那条小黑金鱼,要获得那一整玻璃缸的天地。
他也并非自愿,然而,就是这么惨,被放在了那个鱼缸里,于是除了你死我活别无他法。
这么一想,苏文宣又觉得于心不忍,便道:祈东,我们做朋友,但不要弄得这么异样,好吗?你若是安全了,回国,联系我,我请你吃饭喝酒,都可以。你有什么烦心事,我帮你排忧解难,也可以。但唯独不要往感情上扯,是不是可以?
不行。霍祈东淡淡道,苏文宣,我做不到。
苏文宣也轻叹一声:那你就是让我非要做个狠心的人。那以后电话我就不接了,朋友算了,等你要做我的朋友,再说。
我本来也不想做你的朋友,是你非要把我推到那个位置。霍祈东轻轻道,好像委屈极了,糟了多大罪过似的。
深更半夜,安安静静,偏是人内心最脆弱柔软的时刻,苏文宣本就心软,听他的声音,便柔声道:祈东,你让我这样为难。以你的才情智商,其实很清楚,我们之间不大可能。对不对?
没有试过,如何不可能?
这话要是换做别的小孩儿说,要么是娇声娇气的撒娇一般,要么是蛮横无理的反问质问,偏偏从霍祈东嘴里说出来,像是一缕青烟,叹息着,惋惜着。
苏文宣揉了下眼角,总觉得霍祈东同自己一样,内心应当是已经相当衰老沧桑。
但苏文宣依旧道:祈东,不要像小孩子一样,我虽然不知道你具体是做什么的,但我想,你一定是比大多数同龄人都要成熟和稳重的,对吗?
霍祈东淡淡道:不要哄我。苏文宣,你不要哄我
苏文宣也一时沉默。
末了,霍祈东道:你若是哄了我,我会更想要你。
苏文宣笑了:别闹了,哎哟,霍祈东同志哎,我已经是别人口中的老男人了,我看你们这些小孩子,像是看晚辈。
那你新的对象呢?不至于你会找一个三十出头的吧?霍祈东轻轻地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