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虽然不常回家,但每一次回家,他都会带一些小礼物回来。许幼澜软软地笑了笑,抬起自己的一只手,爸爸送给我的最好的一件礼物,就是教会我如何变得强大。
我不知道爸爸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当兵,他也从来没有和我或者妈妈说起过。爸爸说,我要好好保护好妈妈。
所以许幼澜看着自己的手掌,这些年仔细保养下来,当初磨出来的薄茧都已经褪得差不多了,在我还小的时候,我都没有什么玩耍的时间,除了学习之外,还得每天练武。
练武是很辛苦的事情,需要用很多的时间来堆砌,不可能一蹴而就。那时候我最讨厌的就是每天拉筋。
谢旋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苦着脸一点点地压腿,满脸的心不甘情不愿,可最后还是会乖乖地把任务完成。
那时候我想,虽然练武很疼很辛苦,但我总有一天能保护好妈妈的。
后来就是我十四岁的那一年,十年前,爸爸死了。
谢旋的思绪间电光火石般地一闪,忽然掠过了一条信息。
十年前,军方,异能者,绑架案。
谢旋陡然一惊。
那是
许幼澜接着往下说了下去:那时候我就想,如果不是因为我太弱了,爸爸就不会死
了吧。
还有许幼澜抬起头来,眼底的星星闪闪发光,你送我的糖,真的很好吃。
谢旋或许不知道,但许幼澜自己却清清楚楚。是谢旋递过来的那两颗糖,将她重新带回了人间,让她重新清楚地感觉到,她还活着。
她笑了起来,谢旋看在眼里,却只能感到心口一阵阵地闷疼。
谢旋伸手抚上她的面庞。许幼澜的脸很小,五官精致漂亮,烫了卷发的时候精致得就像是一个洋娃娃。像这样的女孩子,本来就该是千人宠万人爱的,可是她的澜澜,却什么也没有。
她的一切,都是靠她自己凭着实力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
后来我好好练武了,爸爸有很多的战友偶尔会过来看看,我就和他们学怎么实战。学校里也没人敢欺负我,就算是打架最厉害的校霸也打不过我。
那时候我是真的以为我可以保护好妈妈的。
许幼澜的声音忽然哽住了。
她知道这件事一直被她藏在心底,只能成为一个不见天日的暗疮,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化脓腐烂。可是当她决定要将皮肉割开,将这个暗疮挖出来暴露在阳光之下的时候,她却又犹豫了。
谢旋不是异能者,她本不该牵扯进属于异能者的世界中来。
谢旋有和美幸福的家庭,有爸爸妈妈和哥哥,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许幼澜这么多年来渴求的。
因为那太美好,太令人羡慕了,所以许幼澜战战兢兢,不敢破坏分毫。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水火无情。许幼澜抿了抿唇,有人放火,烧掉了妈妈的花店。
许幼澜永远也不可能忘记那一天。
她慌乱地想要冲进去救火,却被一簇又一簇突然猛烈燃烧起来的火焰挡住前行的路。
我不信我救不出妈妈,所以我冲进去了。但是我来得太晚了我什么都没能救出来。妈妈没有,甚至连一朵花也没有。
全都被那火焰烧得干干净净。
她就是在那一场烧尽了一切的大火之中,觉醒了三阶的水系异能。
可那又怎么样呢?
最后除了她自己,她什么都没能保护好。
突然觉醒的水系异能让她在那一场大火中毫发无损,也让她看见了那个罪魁祸首。
染着一头红发的小男孩蹲在被烧得焦黑的门前,逆光让许幼澜几乎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嘁,都是普通人那个小男孩说着她听不懂的话,就没有一个异能者?
没意思,无聊透顶。
红发的小男孩抛下这么一句话,扬长而去。
后来我就发现了,我害怕火。
许幼澜用力地闭了闭眼,紧紧地咬着牙关,不肯让自己哭出来。
一开始只要见到明火,我就会不停地呕吐,最严重的时候,就连晚上做梦梦见了火场,我也会干呕着醒过来。医生说这是一种病,也许可以克服恢复好,也许这一辈子都会伴随着我。
可是我不想成为一个废物。泪水终于涌了出来,许幼澜狼狈地将自己的脸贴上谢旋的肩膀,很快就将她肩头的衣服打湿了一小片,我逼着自己去习惯,我不可以怕火,我不能退缩。
可是,她的手指不断地颤抖着,那太难了谢旋,我做不到。
无数次午夜梦回时构成的阴影,如影随形地跟随着她。即使表面上看不出异样,可许幼澜知道,它始终藏在某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等待着一个能
够给予她致命一击的机会。
谢旋感受着许幼澜的颤抖。
她把自己的一切都剖开了。
阴暗也好,恐惧也好,许幼澜从未向别人示弱,却唯独肯将自己的旧伤向她暴露出来。
在过去的二十四年里,许幼澜失去了很多、很多的东西。
谢旋想,她究竟能不能用自己全部的爱,去填满她心上的空洞?
许幼澜是一只很敏感、很脆弱的小动物。可是谢旋知道,在有的时候,她也同样可以坚强得坚不可摧。
许幼澜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存在。
可也同样是这样的矛盾,让谢旋深陷其中。
而谢旋想要让她知道,除了最脆弱柔软的一面,她也一样可以变得不可摧折。
澜澜,谢旋吻了吻她的鼻尖,有些凉,你听说过记忆覆盖吗?
许幼澜茫然地看着她。
人的记忆是很奇怪的东西,你想要忘记的总是根深蒂固,而那些你不愿意忘记的却又一不留神就消逝无踪。谢旋抬手,认真地将她鬓角的发丝一点一点理整齐,但是它是可以被覆盖的。
如果关于火的记忆让你觉得痛苦,那么我们就覆盖掉它。
许幼澜怔怔地看着她。
谢旋的唇角勾了勾,右手食指竖到唇上:嘘
许幼澜像是一只小提线木偶一般任由谢旋牵引着,将她带到沙发前坐下。
随后谢旋站起身来,也不知道去拿了什么东西,很快便重新回来。
她的指尖拈着一张纸,表面有些粗糙,却十分轻薄。
谢旋修长的手指不断地翻转着,那张纸在她手中迅速地变换着姿态,最终被谢旋轻轻夹在指尖。
那是一朵小小的纸玫瑰。
许幼澜伸手想要接过来,却被谢旋避开了。
我们用新的记忆把那些全都替代掉,谢旋眼底尽是温柔,微笑起来,好吗?
许幼澜点了点头。
谢旋打了一个响指。
火焰从她的指尖迸现。
随后那朵纸玫瑰瞬间燃烧了起来,火光卷过谢旋的手指,炫目得让人几乎看不清楚。
许幼澜还没来得及惊叫出身,却看见那火光之下的纸玫瑰,竟然在那一瞬间变成了一朵怒放的红玫瑰。
而花心的附近,放着两只戒指。
谢旋单膝跪下,轻轻取下一枚戒指来。
澜澜,我们结婚吧。
第66章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许幼澜像是一具彻底失了魂魄的木偶,怔怔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谢旋没有动作,仍旧稳稳地屈膝半跪在地上,一双凤目温柔又包容地凝视着她。
她并不介意在这样的时刻,多给自己的小爱人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