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旋的双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如鲠在喉一般难以出口。
反而是许幼澜勾了勾唇角笑了起来,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手上沾上的冰霜碎雪,微微歪头:我以为你会很惊讶的,但你到了现在都不打算问问什么吗?
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就是说在此之前,她早就已经知道了谢旋是异能者!
谢旋猛地抬起头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觉得呢?许幼澜眼底像是闪着细碎的光,你不该用那种药的。
她低下头来笑了笑:那种药说起来是无色无味,可实际上是有一点点的甜味的。
那样的味道不浓,有点像矿泉水的味道,但是它身上还是有工业品的味道。
谢旋却一怔。
药的确是特殊行动处的东西,谢旋可以确认,除了特殊行动处之外,不会再有别的势力的人能够拿到那样的药。
就算是她,也只是知道它的效果而已,那么许幼澜又是怎么
谢旋站起身来,抿了抿唇,正想要说什么,却被许幼澜堵了回来:如果你想说什么对不起之类的话,那就不用说了。
谢队长,许幼澜淡淡地看着她,公事为先。
谢旋陡然一惊。
她当初决定暂时离开,往那一杯水里下药的时候,心里想的就是这么一句公事为先。
特殊行动处的任务高于个人,所以她必须抽身离开,先去解决异能者的问题。
谢旋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什么,目光却忽然落在了许幼澜的动作上。
凤目中的惊诧一闪而过,谢旋阻拦不及:你
许幼澜抬手,五指一屈一张,不远处已经积出厚厚的冰层与霜雪的人形雕像瞬间一松,原本被七阶的水系异能牢牢压制着的火系异能者瞬间破冰而出!
艾尔丁双目通红,光溜溜的脑袋上还带着刀口,凝结的血液在皮肤上纵横,看上去惨烈而又可怖。他身上的病号服上带着一道口子,原本应该迸溅的血液被冰雪凝结,呈现出暗红偏黑的色泽来。
他嗬嗬地低吼了两声,像是谁也认不出来了一般,在扫到谢旋和许幼澜两个人影的时候,瞬间发了疯地攻了过来。
谢旋将他不要命似的掷出的火焰一一收敛熄灭,眉头却蹙了起来:他和那些异能者一样,被激发了什么,才导致他们发狂的?
不知道。许幼澜立起一堵又一堵的冰墙,反复将艾尔丁控制在安全的距离之外,狂人计划,那些人是这么说的。
许幼澜看向艾尔丁的目光一顿,忽然转过头来:科迪没有出来?
她的声音不大,可另一边的艾尔丁却像是被这个名字忽然定住了一般,原本趋于疯狂的动作突然一顿,怔怔地扶着那厚厚的冰墙,猛地回过头去,看向远处只能看见轮廓的基地。
冰墙瞬间消融殆尽,艾尔丁在冰墙之后转回身来,眼里仍旧带着浓重至极的血丝,眼神却像是清醒了许多,粗重地喘息着看向谢旋和许幼澜的方向。
艾尔丁声音嘶哑:我哥哥我哥哥在哪里?!
谢旋瞥了他一眼,又重新看向许幼澜:他没有出来,当时已经来不及了。
你说什么?!艾尔丁目眦欲裂,眼睛里的红色一瞬间更浓郁了几分,像是被这话再一次激发出了狂性一般,嘶声咆哮,向着两人再一次袭击过来。
谢旋下意识地将许幼澜挡在身后,许幼澜抬起手臂来,轻描淡写地将谢旋试图护住她的动作格开。
用不到你,许幼澜抬起眼来,却在触及谢旋掩饰不住的担忧的目光时退了退,声音便软了软,我已经是七阶异能者了。
她话音刚落,几道冰刃便在半空中骤然凝结出来,速度快得惊人,艾尔丁甚至来不及将火焰墙构筑完全,那一道道的冰刃便刹那穿过尚有疏漏的火墙,将艾尔丁逼得不得不向后退去。
艾尔丁疯狂之中显然还带着几分分析的能力,他手上一推一送,周围便瞬间燃起熊熊的烈焰来。可他还来不及做什么,一条白色的巨龙便无声而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龙形模糊不清,只能看见水流疯狂上下涌动的趋势,而这样一条长长的水柱以违反常理和规律的形态骤然出现,几乎可以称作是神迹。
许幼澜却只是轻描淡写地抬起一只手,手指徐徐地在空中划了一个圈。
那巨大的水龙便像是活了过来,在空中扭出一个攻击的曲线,瞬间朝着艾尔丁的位置扎了下去!
艾尔丁转身试图以火墙阻挡,火焰在一刹那自红橙色转白转蓝,先溅上火墙的水珠刹那蒸发成水汽。
可还没等艾尔丁笑起来,那条水龙便瞬间分为两路向他袭来!
艾尔丁仰起头来,用火墙试图挡住自上方压下的水龙,脚下却忽然一沉,像是被什么突然裹住了一般,身体被猛地一拽,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那地上的水龙瞬间分为数股,将他的四肢与身体紧紧缠绕,随后温度骤降,化为坚冰,将艾尔丁困在地面。上方的水龙则化成了冰刃,如雨般坠落下来。
冰刃在空中再一次调整形态,最终化为冰刺,直接穿透了艾尔丁的手掌。冰刺或横或纵,沿着艾尔丁的身体贴边刺下,将他彻底困住。
艾尔丁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声,被钉住的双手用力挣扎,原本被冰凝固的伤口再一次被撕裂,鲜血顺着晶莹的冰刺柱体流淌下来,冰层的凝固与增厚并未停止,艾尔丁痛苦地以头抢地,眼泪流了下来,又很快被低温凝固在皮肤上。
他不是没有在用火系异能试图脱困,可是对于高阶异能者来说,每一阶的差距,都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每一簇火焰燃烧起来的瞬间,就会被自根部凝结的冰将火焰刹那间吞噬殆尽,只留下小小的一簇冰花。
许幼澜在他面前蹲了下来,神色一时间似笑非笑,目光复杂地看着面前的人。
五年前,趴在地上不能反抗的人还是她。
而五年之后,双方的
实力与地位,却戏剧性地对调了过来。
艾尔丁狼狈至极地趴在地上,表情一点一点地空白了下来。
他死了。
艾尔丁喃喃地说道。
许幼澜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艾尔丁猛地抬起头来:科迪死了!他已经死掉了!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表情痛苦而又脆弱。
他目光空茫地侧过头,望着远处只剩下一个轮廓的基地,紧紧地咬着牙关抽噎起来。
到了这时候,艾尔丁才看上去真正像是一个少年人。
艾尔丁一直都知道,他和哥哥之间,是有感应的。
因为那样的感应,所以每一次他闯了祸、收拾不了局面的时候,作为空间异能者的科迪就会像一个永不迟到的救星一样出现,再怎么严峻可怕的局势,他和科迪也总能够全身而退。
艾尔丁和科迪一直都是反异能者联盟的不死利器。
因此,他也一直以为,自己的存在对于反异能者联盟来说,是不可替代的。
可惜他错了。
艾尔丁对于联盟来说,仅仅只是一件工具而已。
还是一件不怎么好用,也不怎么听话的工具。
工具不听使唤了,当然就是该回收处理重置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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