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句季珩没说,但严潼听懂了他的意思,可听懂又怎么样?陪季珩演戏?
严潼也收回手,移开目光生硬道:你伤很重。
季珩没有说话。
炼魂池水疗伤虽好,但你身体虚弱,有些吃不消,休息会儿吧。
严潼本以为季珩会说些什么,但这次季珩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躺下去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严潼看着他熟睡的脸,比以前好些了,至少脸色不再那么苍白。
他实在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感受了。
别说越来越不懂季珩,就连他自己都明白怎么就和季珩变成了现在这样。
严潼难得地叫了两个侍女进来伺候。
出去前偶然想起赤将曾在山下寻了一个临州的厨子,那厨子到长恨殿后还没用过。这会儿想起,他就顺带让侍女去厨房让那个厨子做几道小菜来,等季珩醒了端上来。
侍女低着头应了,严潼这才起身前往问罪台赤将还在那里。
过来。严潼似乎有些疲惫,坐在观刑台上用手撑着额角慢慢按揉,赤将在问罪台边上站得笔直,倔强的不肯回头,那只叫白离的小狐狸就在他身边站着,有模有样地也看着问罪台。陪潼哥哥说说话。
赤将本来还拧着脖子不肯回头,一听严潼这样说,立刻没骨气地地低下头,扁着嘴慢慢走到了严潼身边。
白离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跟上。
委屈?严潼看了眼赤将,真跟小孩子似的,要是会哭,估计早就嚎个不停了。
赤将抬头看看严潼,老老实实地点了头。
严潼轻笑出声,干脆利落地伸出手:来,潼哥哥抱。
赤将猛地抬头,眼睛都亮了起来,一下子窜到严潼怀里。
严潼笑着轻拍他的背,心里直叹气,虽然长着一副稚子模样,好歹也一百岁的剑灵了,还动不动就耍小孩脾气。
唉。
严潼知道赤将为什么那么讨厌季珩,只是,他宁愿自己不知道。
在妖渊中,严潼为了能活下去,不得已用自己的心头血和着他仅剩的所有妖力魔力练成,又用他断掉的妖翼赋灵。
他的妖翼,第一次因为尤灵折断,第二次因为季珩。
永生永世,他都不可能再生出妖翼。
不管他多么强大,他都是一个残破的怪物了。
赤将与他心灵相通且是邪器,严潼对季珩的恨,让他变得无比强大。
在他的认知里,主人之所以会这么痛苦,全都是因为季珩。
剑灵的爱恨何其简单?赤将身体里有严潼的心头血,就更简单。
爱是严潼。
恨是季珩。
无可辩驳,生来如此。今后无论多久,他都会带着这个认知走下去,直到严潼封剑或者剑毁人亡。
就那么讨厌他?严潼抱着赤将,低声道。
赤将毫不犹豫地点头。
严潼慢慢推开他,看着问罪台上的刑架,目光空茫:我也讨厌他,很讨厌。
赤将闻言,有些委屈又有些解气的嘟着嘴:可是潼哥哥不许我杀了他。
严潼笑了笑,伸手在他脖子后捏了一把:我有一百个必须杀他的理由,却有一百零一个不能动他的理由。赤将,这个人,不能杀。
赤将低头踢着光滑的地面,嘟囔道:讨厌他。
严潼摇摇头,他知道赤将听进去了,也不会违背他的命令。我知道赤将想替潼哥哥报仇,别急,咱们有的是机会。
赤将眼里瞬间迸发亮光:真的?
严潼向后躺了躺,慵懒地嗯了一声。
赤将眨了眨眼,眼瞳变成了血红色,声音里也没了童真的激动笑意,有些阴沉道:杀。
白离没见过赤将变成这个样子,这瞬息的时间,已经变成一只盯着赤将傻看的呆狐。
严潼看了眼那狐狸又看赤将,微微上扬的唇角满是寒意:是该杀。
赤将眼中血光更盛:潼哥哥,是谁?
严潼沉默片刻,恰有一只山雀从远处飞过,被戾气浓重的赤将打了下来,落到刑架上,顷刻间灰飞烟灭。严潼看了眼赤将,又看向那只山雀,声音泛着寒气:十大派,三十六宫,七十二仙尊。慢慢来,这些人啊,一个,都跑不了。
白离已经找不着东南西北了。
十大派,三十六宫,七十二仙尊。
这不是把大半个修真界都囊括进去了吗?
难不成尊主登顶魔域还不够,还想血洗整个修真界?
赤将冷声重复道:杀。
严潼看向他,伸出手在他眉心点了一下,赤将的血眸缓缓清明。
严潼:等严宴回来,潼哥哥就带你好好去会会那些人。
赤将大力点头。
严潼轻挥了一下手,赤将俯身抱着白离离开了。
七天过去,严潼等来的第一个消息不是严宴的平安归来,而是青穹顶玄真擅闯魔域,在魔域结界处与魔兵大打出手。
严潼头疼地闭了闭眼,他怎么也没想到从妖渊出来,除去季珩,他要面对的第一个人,居然是他素来敬重的玄真。
青穹顶围杀玄真远在异乡,那时他们还是最要好的朋友。
可如今却一魔一道,短兵相接。
坐在正殿主位上,看着殿中畏畏缩缩的魔兵,严潼冷声道:带他上来。魔兵领命,转身欲走,严潼又叫住了他,颇为烦躁地说了一句:不准伤了他。
魔兵微愣,犹豫一刹,转身走了。
半柱香后,一个靛青衣衫的男子握着一把通体银白的剑,一脸煞气地看着面前的一群魔兵,一边防备偷袭一边往正殿走。
那群魔兵却始终没有发难,一直在往后退。
一群人就这样退到正殿门口,门内传来一道冰冷低沉的声音:退下。
殿外的魔兵立刻收了手中兵器,齐刷刷地转身,对着殿门的方向低了低头,然后很快消失不见。
殿门大开,殿中依然只有严潼一人,他看了眼那个满面阴鸷的男子,忽而淡淡的笑了一下:玄真,你来了。
一如当年在青穹顶一般,仿佛下一刻,玄真就会过来攀着他的肩膀,问他是不是最近又有什么好玩的事。
可是,面前这个男人却一言不发地提剑向严潼刺来,剑尖直指严潼喉咙。
严潼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严潼顾忌着不能伤他,手下多有留情,可玄真却像一只丧失理智的困兽,招招要取严潼性命。
几百招过后,严潼的耐性都快磨了个干净。
召出赤将,也没出鞘,就用剑鞘在玄真腿弯处重重一击。玄真吃痛,单膝跪在地上,头却始终不曾低下去,目眦欲裂地瞪着严潼。
严潼无奈,迅速点了他周身几处大穴,命人搬来椅子又将他扶坐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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