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潼惶惶又绝望地望着季珩,眼眶都红了,他哽咽着嗓音都在细颤:师尊我错了,可是,我该怎么办啊?
因为赤将一直很排斥季珩,所以之前在千面山的时候,严潼曾告诉过他赤将因何而生,又为什么会如此恨他。
但季珩对赤将的感觉却一直很复杂。
既感谢他在妖渊中陪了严潼百年,又嫉妒那一百年的时间是赤将陪在严潼身边。
可是不管赤将如何看待他,他是希望这个一心一意念着严潼的剑灵能够安稳活下去的。
骤闻赤将即将身死,季珩也相当错愕。
但他知道眼下严潼更为痛苦,所以只能安抚地摩挲着严潼的手背:童童,当年的事谁也不能预料到,你并没有错。
赤将也不一定真的会出事,别怕,我陪你一起去看看他好吗?
严潼像是听进去了一些,但神色依旧惶然空茫,季珩捉紧握着严潼的手,看着严潼的眼睛,慢慢道:你是他的潼哥哥,他在等你回家,童童,我们回去看看他,好吗?
这句话如巨石投入沉寂的湖泊,严潼眼中,除了痛苦绝望,很快又涌上万分的焦急来,他像是暂时稳住了心神,他强自闭了闭眼,长睫细颤。
再睁眼时眼中的红血丝退了一些,仿佛人也跟着清明了一些,他微微俯身揽过季珩的腰肢,抱着他纵身跃上长恨殿的三千长阶。
他嘶哑的嗓音从耳边疾呼而过的风中传来:师尊,虽是我创造了他,但自他来到这人世间,他就不再属于我。
他不该因为我而消亡。
师尊,我不要他因我消亡。
季珩没说什么,只是握着严潼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两人很快达到长恨殿正殿门外。
严潼能清楚的感觉到赤将就在里边,但他却不干推开这扇门。
赤将的灵息已经十分微弱就像,已经消失了一样。
骨佘你救救他救救他殿内隐约传来带着哭腔的、微弱嘶哑的声音。
严潼没能听出这是谁的声音,但他已经心慌意乱地推开了门。
大殿内很多人。
蛇王、鹤王、青扇书生、四大妖、骨佘、还有药庐里大大小小十几个药童
骨佘坐在榻边,拧眉看着榻上的人,神色沉重。
榻边还跪坐着一个白衣银发的男子,他似乎是拉着榻上之人的的,肩膀微微耸动着。
刚才那声微弱绝望的哽咽,应该就是他发出来的。
其他人或远或近地站着,但目光都停在榻上之人的身上。
察觉到有人进来,所有人都又看向严潼。
作者有话要说:大喜大悲,这孩子太惨了~我啥时候去弄点糖吧,这扎嘴的剧情啊~
第83章
但严潼却没有感觉一样直直地盯着榻边漏出来的一截儿衣角。
明明是六月里的,严潼却觉得呼吸间都带着冰碴子,心口疼的厉害。
所有人都看见了他,但谁也没有先说话,只是沉默着看他走近。
还是骨佘先站了起来,望着严潼片刻,微红着眼眶,慢慢低头行了个礼,声音有些哑:尊主。
严潼没有看他,直直的走了过去。
骨佘便低着头退到了一边。
严潼走到榻边。
榻上躺着一个面目青白的七八岁稚子,小小的身板,双手无力的垂在床侧,看起来已经没有任何声息,只有微弱起伏的胸膛还能证明这个人尚有生机。
这是赤将。
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严潼坐到榻边,定定地看着赤将,压下喉咙里那一阵不适,他努力提了提嘴角,想像往日里轻唤一声赤将。
让他别那么调皮。
让他别总是带些没用的东西回来。
让他不要去仇恨
赤将会跳脚跟他顶顶嘴,但最终还是会答应。
赤将,严潼伸手碰了碰赤将的脸颊,出声才发现他的嗓音嘶哑的难听:赤将,别睡了潼哥哥回来了。
但赤将并没有醒来,他的呼吸很微弱,仿佛已经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不知是不是赤将是他心头血所炼的缘故,此刻严潼竟然有种自己的心也跟着越跳越慢,越来越僵硬冰冷的感觉。
他觉得该是自己平日里对这个总是蹦蹦跳跳的小东西太严厉了,现在他才不愿意搭理自己。
想到这儿,严潼轻声笑了笑,放轻了声音,机娘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点儿:赤将,醒醒
赤将仍然没有反应。
严潼慌了,他一下坐到榻上去,把赤将抱起来楼进怀里,一边唤他的名字一边轻轻拍他的脸:赤将,你快醒醒潼哥哥回来了
没有反应。
骨佘在旁边看的揪心,几千年的妖了,也难免红了眼睛,他看着年轻的尊主,忍不住轻声道:尊主,赤将灵息已散您,要多保重,如果他看到你这样,不会开心的。
严潼创造幻境,控制迷惑无数人,此刻却觉得似乎是谁吧自己控制在了一个噩梦里。
赤将陪了他一百多年,怎么会轻易离开呢?
他仿佛没听见骨佘的话,只是抱着赤将小小的身子,神情痛苦。
尊主不会的,赤将不会死的你救救他拿到微弱嘶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严潼循着那声音看向拽着自己衣角的一只骨戒分明,纤细白瘦的手,而后又随着那只手看向那个白衣银发的人。
那人生的极清秀,只是哭肿了眼睛,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妩媚的皮骨下,平添了几分黯然。
严潼无意识地把赤将揽的更紧了一些,看向那人道:你是谁?
那人还是捉着他的衣角,眼看着又要哭出来,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被哭腔哽成了三段儿:尊主,我是我是赤将的狐狸,我,我叫白离。
赤将的狐狸。
严潼想起来了,赤将很喜欢这只狐狸的,走哪儿都要抱着。
可是他现在可管不了这只可怜兮兮的狐狸。
他的赤将还没醒。
但手指下的皮肤却渐渐失去了温度,微弱起伏的胸膛也彻底没了动静。
白离极低的呜咽声也一下子停下来。
满室死寂。
季珩远远地看着这一幕,暗自握紧了拳头,眼眶泛着红。
严潼一时间也没有再说话。
片刻,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目光灼热地看着骨佘呢喃道:心头血心头血骨佘,快,我的心头血可以救他!你快救他!
但骨佘闻言只是把头低的更低,有些不忍地看着这两个似主仆又似挚友的人,哑声道:尊主没用的,灵息已散,赤将已经回天乏术。
严潼闻言,眼中的红血丝越来越多,额角青筋直冒,他的目光在大殿中毫无目的的转了一圈,最终定在了季珩身上,无意识的唤了声:师尊
是无助之时无意识地向信任之人求救。
季珩紧了紧握着的手,顿了一下走了过去。
他尝试着用长风派秘术唤醒赤将的灵识。
但是根本没用,任何灵流在进入赤将的身体前都会被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