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又不能一直伪装幼玟有些委屈,就算一时伪装,以后出门,言行有不符的地方,也会被人看出来。我不想那样活着。难道我就不能做一个真实坦率的皇后吗?
塔奥诧异地看向他,你怎么会觉得你是皇后?
我我难道不是吗?
面对他的问题,塔奥并没有给出答案,只是低头看看腕部,似乎收到了什么消息,转身出去了。
没人注意到他眼底的失落。
也是,他一个外来的生物,岂有被纳作虫族皇后的道理?
雌性只会把他当成宠物,而不是配偶的,不管他长成什么样子。
为什么他一开始会抱有建立家庭的幻想?
嘤嘤嘤嘤嘤
像是察觉到血亲的心情,幼虫开始发出细小的哭泣声。
幼玟顿时清醒过来,转移了心思用来照料幼虫。
等把幼虫安顿好,幼玟也想通了许多事。
虽然目前被雌性当成宠物看待,但这不代表他没办法补救事态。
说到底还是他的问题。
只有变得足够可靠,才能让雌性依赖他。
幼玟下定决心,拿起了那份稿子开始记忆起来。
婚礼临近开场的时候,幼虫被交给玛尼拉照顾,两位新人都聚集在了礼堂的后面。
这个重要的场合吸引了许多关注,星内和外界的媒体纷涌而至。
但当塔奥看到熟悉的银河通讯社标识,还是感受到一阵未卜先知的头痛,仿佛今早喝的双份浓缩咖啡力度还不够强劲一样。
塔奥尝试去忽略这些因素,把注意力集中在旁边的少年身上。
这一看,心里顿时就舒坦多了。
他家啾啾是真的美人。
今天盛装打扮,依然盖不住那种清纯的气质。
塔奥甚至有种挽着少年到处走,炫耀一圈的冲动。
但他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克制自己,所以只是瞥了瞥少年,仿佛并没有多加关心。
让塔奥很满意的是,在婚礼开始后,少年全程表现得优雅从容,一切都按照这两天培训好的来,致辞也很顺利,赢得了满场的掌声。
很好,这就是他追求的效果。
用啾啾堵住人们的嘴。
他不想要配偶。
他只需要一个皇后做摆设。
现在直播的是虫族王室婚礼
塔奥偶然听到角落里的银河通讯社记者正在对着摄像机喋喋不休。
真是太令人反胃了。两个雄性生物走入婚姻殿堂,这么变态的事,即使在虫族历史上也是首次。
如果是那种单性繁殖的种族还能理解,但是这里到处都是雌虫,不是吗?我还听说,这位新晋皇后甚至不是虫子,而是一个变形者。
呕,变形者,不就是那些原形像触手怪一样恶心的生物吗?
那副美丽的金发少年外表完全是骗人的,实际上,这个虫后肮脏,腐臭,浑身长满痤疮
话语突然顿住。
虫皇不知何时出现在摄像机的画面里。这个两米高的雄性一把提起了记者,面上充满愤怒。
给我滚出去!他低吼着,毫不留情地将记者摔了出去。
虫皇的块头这么大,力气也非常可观,一下子就把人摔到了门口。
这记者是克罗凡星人,比人类结实很多,纵然如此,也疼得脊梁都像是断了一样,大声吟呻起来。
取消他的通行资格!永远不再给银河通讯社发放签证!
暴怒的虫皇下达了命令。
记者被卫兵拖走了,摄影团队也赶紧扛着设备,仓皇地逃出去。
礼堂里的人们都目睹这一幕,没人说话,没人动弹,直到塔奥平息了粗重的呼吸,宣布婚礼照常进行,呈上更多食物,先前戛然而止的音乐才蓦地恢复了演奏。
人们又开始杯盏交错,谈笑风生,为两位新人送去祝福,仿佛没有看到虫皇站在原地,眉目间覆满阴霾。
塔奥。
这个轻柔的声音让塔奥转过身,只见少年来到他面前,眼睛亮晶晶的。
不是说婚礼不能出错吗?
塔奥有点想要背过去,因为见不得少年的笑容这么揶揄。
但是少年正在笑,这件事本身就让他觉得,难以别开视线了。
婚礼结束以后,他和少年都要坐在花车里,一路被抬着回去。
帷幕下,半封闭的花车里气氛安静,少年依偎在他的身上,浑身散发着慵懒满足的气息。
他觉得少年快要睡着了,所以尽量不去动弹,以免惊动了对方。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寝殿透过纱制的帷幕浮现在眼前,隐隐约约,如同遥远的海市蜃楼。
少年的嗓音似烟雾般的缭绕在他耳边。
为什么要那样做?
塔奥微微扭过头,看到一张带着迷蒙神态的面庞,红嫩的唇瓣张开些许,金色的发丝散落在脸侧,将这个生命修饰得精致又脆弱。
塔奥一直都很会忍耐吧。因为想要做一个好君主,不去滥用力量,对自己再三约束。
少年的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音调那么轻,几乎就像是呓语。
但现在却发了这么大的火
塔奥收回视线,那个记者太过分了。他顿了一下,银河通讯社一直以来都在发布跟虫族有关的假新闻。如果只是针对我个人的话,本来也是不屑理会他们的
但是针对啾啾,散布那么恶意的诽谤,就是越过他的底线了。
即使生命里充满了糟糕和令人不快的事物,世间总有些单纯美好的珍宝,是值得全力去维护的。
啾啾就是其中之一。
正想着,塔奥突然看到眼前的面庞放大了,然后有什么湿湿软软的东西贴上了他的唇。
冰蓝色的瞳孔蓦然睁大了。
直到少年害羞地放开他,塔奥恍惚的神思才勉强被拉回来。
刚才发生什么了?
啾啾对他
我喜欢塔奥。
他听到少年这么说。
忽然有些了悟。
啾啾以前就很爱黏着他,亲热地磨蹭他的皮肤,现在变成人了,这个习惯还是没改掉。
塔奥摸了摸少年的头,我也很喜欢啾啾,因为啾啾总是这么乖。
少年呆了一下。
半晌,有点迷茫地问。
我们说的是同一回事吗?
这时目的地已到达,花车停了下来,外面的虫子等着他们出来。
塔奥放弃了刚才的谈话,率先下车,然后朝着纱制的帷幕里一探,牵出了那只细白的手掌。
看少年戴着白王冠缓缓走下来的样子,塔奥忽然升起打趣的心思,这对他来说很罕见,但他仍说,愿意跟我回家吗,美丽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