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死亡,有的人置之一笑,有的人面色凄然。若还有选择,我可能是处于两者间的。淡然处世之道,莫不是对一切可能惊扰内心的坦然置之,所以我总希望我是不悲不喜平静接受死亡一说的那类。可某时将自己强迫过度了,便又沦为了后者——害怕面对,且不管世界好坏,只是徒劳地不想留下太多的遗憾,不想这世界的行进缺少我,更不希望人们将我忘记,虽说人们也不一定识我知我更别说将我牢记!
我的心跳在加速,呼吸有点困难,血液流速减缓不够供应,我就感到我的大脑蒙沉沉的了。
在我站在花洒下闭目凝神之际,一种窒息的气味油然而生,叫我心里恐慌,大脑却一时因憋气缺氧还未反应过来。立即将头从水流里移出,大口大口的吸气叫我心有余悸。我想,余生,我恐怕是再也不敢做如此尝试了。在水流冲击憋气的那仅仅十来秒的时间,我体会到了什么是死亡,我也终于明白,此生,我与置之一笑静心而待是无缘了。
爷爷,我终于明白了为何你对神明既恭敬又心有畏惧。也终于明白,当时当日一身病将你拖垮的你,面对白昼不分的噩梦时,你第一时间是想到向家神许愿祈祷。原一切反应,都只是出于对死亡本能的恐惧罢了!
我终于明白了你,却是无法同你交流我的感触了。这不怎么好的现实,叫我心里憋屈的慌却又无可奈何。
今天便是别你之后的第三个清明了。想来下午时分松柏冢累累处,白烛红香已插满了每个坟包,纸钱同浓茶甜酒气味掺融,已由坟冢向天的更阔处飘散了。可我知道,这后辈隆重的孝敬里,你的分量只怕微不足道。
爸爸的病历时已久,是不方便出门吹冷风的,更别提灌阴风。妈妈,你也知道,自从你第一个冬天使家里不得安生后,她是不大愿意去惊扰你的。我和妹妹又咫尺天涯,这样便只剩两位哥哥了。不幸的是,大哥二哥亦是早已外出,给你烧纸钱的人又缺了。然后你就知道了,三四家人,只有过了知天命的大伯去看了看你。至于旁家亲邻是否同往年一样给你插香,我就不得而知了。
总的说来,你的坟前,是不尽的凄凄然了……
今时清明可有三天闲暇供我消度,然匆匆小假终不能如你愿。异域他乡,惟愿洛都的风裹挟牡丹的香气,山迢路远能吹到你的坟前吧。我一切尚好,还请毋须多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