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樊澄平静说道,也许受伤是人生路上的拐点,虽然前方道路不通了,但你拐上了一条新的道路,这条道路同样精彩。
谢谢。谢韵之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她还真的挺会安慰人的,全然不带任何同情之类居高临下的态度,只是平和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你知道,我学跳舞是受我妈妈影响。但是我受伤后,妈妈当时跟我说,让我不要再为难自己了,如果真的压力太大,就不要再继续下去了,她说她希望能看到我快乐。我那时还是第一次知道到妈妈对我跳舞这件事的态度居然是这样的。
最终还是母亲的角色压倒了一切,她到底是你妈妈。樊澄淡淡地笑,我当年也面临过和你一样的前路选择的问题,也是同样和我母亲之间产生了某种奇怪的对立。我艺考进中传播音主持,恐怕我母亲和当时院内的老师打过招呼,我不知道这其中是否存在走后门的问题,自己反正一直觉得自己得位不正,进而对自己的专业能力产生了怀疑。
应该是性格使然,我自小性子就特别拗,而且一身正气,眼里揉不进沙子。也挺痛苦的,虽然和你受伤不能比。我也做过尝试,最后我也选择了放弃,我自己摸索出了另一条道路,不靠任何人,就靠我的笔。我毕业时,我母亲要我考央台,我没去,自己跑到首都当地的小电台应聘,还从家里跑出来,和一帮外地打工的女孩子们合租,每天穷到只能吃馒头榨菜白开水,当时和我母亲关系挺僵的。现在想想,呵呵,当时到底是年轻啊,我不知道现在的我还能不能有当年的劲头了。
噗哈哈一直在认真听樊澄说话的谢韵之突然发出笑声,樊师姐,你正经说话的语气真的特像我家老爸,完全的老教授风,哈哈
嗯?有吗?樊澄挑眉反问。
有啊。我想起来你那天去开剧本研讨会自带的茶杯,老干部茶杯,真的很好笑谢韵之似乎被戳到了笑点,笑个不停。
咳,大概是我和出版社那帮上了年纪的男人混得久了,被带歪了。樊澄挠了挠脸颊,似乎有些不大好意思。
那我以后不喊你樊师姐了,就喊你老干部算了,这个倒顺嘴些。谢韵之笑道。
樊澄:
看樊澄吃瘪的模样,谢韵之暗自得意,让你老是戏弄我,我偶尔也要反击一下,哼!
蓝依依坐在后面,将二人全部的互动看在眼里,此时此刻一脸大彻大悟的表情,心道:我这中午刚立了个要韵之姐找到心上人的flag,然后就秒收flag,我这嘴怕不是开了光吧。没想到啊没想到,还以为韵之姐被男人伤了心,再也不要找男人了。结果人家根本就没想找男人,也没想找女人,她应该只是想找樊大神。
她们一路轻声聊天,车子也总算从堵车中解脱出来,返回了酒店。时间已经是晚间八点多了,一众熟睡的人在李东亮的大嗓门中被吵醒,哼哼唧唧起身下车,搬器材的搬器材,运行李的运行李。樊澄因为坐在靠走道一侧,所以先起身往外走,谢韵之跟在她后面起身,却没想到低估了脚底的水泡,猛地一阵钻心的刺痛,她腿部下意识一颤,整个人往樊澄的身上歪倒,樊澄反应奇快,伸出手来把住她的手臂,稳稳支撑住她的身体,略有些急切地问道:
没事吧?
没没事。谢韵之面色有些白,其实现在她站起身来,脚真的很痛。如果走动起来,水泡一摩擦,恐怕会更痛。
我扶你,你慢慢走。樊澄先托着她的手臂,让她从座位里出来,然后引着她慢慢沿着过道下车。谢韵之越走,越是疼,一直到下大巴车蹬车台阶时,她对那个高度产生了犹豫,估计这一脚下去,她得痛死。
就在她犹豫的空档,下方的樊澄已经很自然地伸出双手掐住她腰际,用舞蹈托举的动作直接将谢韵之从大巴车最后一级台阶之上举起,轻轻放在了地面上。
谢韵之都没反应过来,完全是出于本能下意识就配合了这个动作。她发懵地看向樊澄,对方神色毫无异常,此时正将背包卸下,反背在胸前,然后蹲下身来对谢韵之道:
我背你,上来吧。
谢韵之张了张口,拒绝的话尚未说出口,身体就已经不自觉地趴上了樊澄的后背。樊澄腿部用力起身,同时双手把住她腿弯,一下就将谢韵之背了起来,然后大跨步朝酒店内部走去。谢韵之略有些紧张,趴在她背上不知该说什么好,双手拘谨地抓着她肩头的背包带子,也不敢搂抱她的脖子。
你真的好轻啊。樊澄突然笑道。
嘿嘿。谢韵之腼腆地回笑。
90斤有吗?樊澄问。
当然,不然就太瘦了,也不好看。谢韵之道。
91?92?
不告诉你。谢韵之调皮道。
那我告诉你,我现在116斤。樊澄笑道。
那你也很瘦,你个子这么高。
我这都是健身刷体脂的成果,每天除了码字就是撸铁。樊澄自嘲。
噗,怪不得这么有力气。谢韵之笑了。
但其实直到两年前,我都还是个大胖子。后来体检时,医生说我再不减肥就要三高了,我才开始减肥。樊澄语出惊人。
真的假的?谢韵之惊了。
真的,下次给你看照片。
你该不会是唬我的吧。
真的!比黄金白银还真。
后方的蓝依依拎着大包小包,看着前方卿卿我我,聊得热火朝天的两人,表情是欣慰的,内心是流泪的,嘴里还哼着歌:空荡的街景,想找个人放感情。做这种决定,是寂寞与我为邻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作者有话要说:蓝依依:吃下这碗该死又香甜的狗粮【哭泣】
第十四章
谢韵之此时正捏着签名笔陷入了暴风后悔中,因为她刚才做了一件难以想象的事。
樊澄送她回了房间,将她放在了床边上坐稳。然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解下包来,从包里取出了一只签名笔,突然把身上的冲锋衣脱了下来,将衣服叠好,将后背上的布料铺平。
诶?你干什么?谢韵之笑着问她。
签名。樊澄冲她眨眼。
哈?我不要!谢韵之拒绝,尾音上翘,不禁笑出声。
签嘛~樊澄拖长了尾音,她那知性成熟的嗓音,突然撒娇卖萌来简直让人招架不住。
不要喂,我不要啦,讨厌死了谢韵之拼尽全力口头拒绝,手中却被樊澄塞了签字笔,她当真老老实实捏住了笔。
拜托了,我是你粉丝,你是我偶像,签名天经地义啊。
你又唬我!
这是真话!
我不要!
签嘛~~
樊澄这表情,这语调,谢韵之无言以对地看着她。樊澄凤眸定定地望着她,表情认真中带着期盼。谢韵之发现自己无法拒绝,但是又不甘心,嘴里一边说着签就签,怕了你之类逞强的话,当真赌气提笔在衣服后背的布料上签了名。樊澄得到了签名,顿时笑得跟个捕到猎物的狐狸似的,忙不迭地跑回去,把衣服藏了起来。谢韵之被丢在房里,捏着笔捂着脸,难以置信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