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本不应该如此,公私不分,但作为筹备物资的官员向主帅汇报公务理所应当,而顺手夹带一些私信,也算是两人的情趣吧。
石靖琛把另两份文件放到一旁,拿过纪修然写给他的家书,仔细看起来。
纪修然把他走后家里的情况说了一些,嘉宝在学堂得到了先生的夸赞,纪父纪母在院子里开了好几块菜地,等等。
都是一些琐碎而温馨的事情,却看的石靖琛眼神温柔。
看完一遍又忍不住重新看了一遍,每字每句都看的仔仔细细,认认真真。
就这样看了三遍,才恋恋不舍的放下,轻叹一声,压下心中因为信里的文字而勾起的思念,拿出纸笔,认真的写回信。
与此同时,石靖琛派回大夏请求支援的船只也到达了津口港,船上的通讯兵到港便马不停蹄的进京,把奏章送进宫。
同时也把石靖琛写给纪修然的家书送到了纪府上。
信送到的时候,纪修然和嘉宝都恰好休息在家。
收到信,当即大家便都聚到大厅,纪父纪母和嘉宝都面色期待的坐在那里,看着纪修然的动作。
纪修然小心的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展开,抬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几人着急的神色,也不再耽误,开口念起来。
爹,娘,修然,嘉宝:
展信佳,琛历时两月有余,到达小岛驻地。
此地虽地处偏僻,但却林木水草丰足,风景独特。
更有海鱼可以食用,生活颇为便利。
随后石靖琛又说了几个有意思的小事,还介绍了特别的大夏所没有的植物,分享了训练士兵的趣事。
读完前面这些都是写给大家的,纪修然瞟了一眼剩下的几张单独写给自己的,便停了下来。
通篇都是轻松愉悦的事情,纪修然脸上也露出轻松的神情。
同时在一旁听着的纪母纪父,脸上的表情也都放松了下来,他们这一段时间一直都忧心石靖琛的状况,都没怎么睡好。
听着纪修然停下来,纪母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面色轻松的说道:娘终于放心了。
看着自己养大的孩子,一个人带着兵去往那么远的地方,打仗,她心里很是担忧,但看到自从石靖琛离开之后,便闷闷不乐的儿子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现在得到确切的消息,也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
纪父也笑眯眯的敲了敲自己的烟锅子,乐呵呵的说道:是呀,听到二牛说没事,爹也放心了。虽然知道大多是报喜不报忧,但现在能得到他传回来的消息,就足够了。
嘉宝也笑弯了眼,脆生的说道:父亲是最厉害的,一点能够打败敌人。
纪修然听到他如此信心满满的宣言,笑着看了他一眼,也赞同的点点头,说道:嘉宝说的对,嘉宝有什么要对父亲说的,便去写下来吧,一会儿爹爹帮你送出去。
嘉宝听了,顿时双眼闪亮的看着他,惊喜的问道:真的吗?爹爹,嘉宝也可以个父亲写信吗?孩儿有好多话要对父亲说呢。
纪修然笑着看着他,肯定的点点头,说道:你想说什么便都写下来吧,到时候爹爹看过,没问题便可以送出去。
嘉宝重重的点了点头,立刻起身往自己院子跑去。
纪父纪母看到他猴急的模样,也都乐呵呵的笑了,笑过之后,纪母也站起来,说道:我去准备一些二牛喜欢的吃食。
纪父也跟着站起身,说道:我也去看看有什么可以送去的。
二老相携着离开了大厅,独留纪修然一人坐在那里,渐渐的收敛了自己的笑容,眼含思念的继续看着余下的那几张信纸。
石靖琛单独写给纪修然的信中,除了表示了分开这段时间的思念之外,还说了一下现在大概的局势,并且也提了提请求支援的事。
纪修然看完之后,皱着眉头,沉思了一番,便走到自己书房,提笔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出去。
既然石靖琛请求支援,那便表明那边的局势比想象的还要严峻,他要想办法帮他一下。
其他的他也做不到,但找一下可以帮上忙的人在皇上面前进言还是可以的。
此时的皇宫御书房,石靖琛的奏章已经摆在了皇上的案头。
虞铣正坐在御座上,看着奏章里的内容,面色冷硬。
此时门外传来通报声:内阁大臣公孙大人求见。
虞铣面露诧异的顿了顿,才开口道:宣
随着门外宫人的宣召声,公孙子瞻举步走进御书房。
虞铣此时已经回复平静,随意的靠坐在椅子上,看着走进来的公孙子瞻,随口问道:子瞻怎么这时过来了?
公孙子瞻面色淡定的行了礼,才开口回道:臣听说前线的战报传来,故特意赶来。
虞铣听了他的话,微微扬了扬眉头,问道:子瞻倒是关心战事。
公孙子瞻不以为意的淡然回道:作为大夏子民,理应如此。
虞铣听了,冷哼一声,说道:当是有些人怂恿你来的吧
说完便把平摊在桌面上的奏章,随意的抓起来,扔到公孙子瞻脚边,冷冷的说道:你先看看这个,再决定要不要继续说。
公孙子瞻抬眼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才弯下腰,捡起脚边的奏章,仔细看起来。
看完之后,才缓缓开口道:如果奏章所述为真,理应增援,皇上为何而气愤?
虞铣听了他的话,紧皱着眉头,一脸不悦的,冷冷的问道:朕派出十万大军,本想扬我国威,现在仗还未打,倒先求起了支援,这岂不是灭自己威风,朕不应该生气吗?
公孙子瞻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缓缓的开口道:不该。
虞铣听到他的话,顿时觉得喉头一噎,当即微眯着眼看过去,语带冷硬的低声喝问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公孙子瞻并没有在意他的眼神,只是淡定的开口说道:凡两军交战,均讲求势均力敌,少数时候,实力悬殊,用尽智谋才能够以少胜多,然此时我大夏国富军强,为何要以少数对阵多数,而有军力不增援。只因国君的一时意气,便要枉送十万士兵的性命吗?
虞铣被他的反问弄的有些哑口无言,虽然被他的话说的有些触动,知道自己之前的气愤有些无理取闹,但想到自己是一国之君,还是要面子的不肯低头,心有不甘的瞪向他。
公孙子瞻看他如此,有些失望的闭了闭眼,才复又神情郑重的看着他说道:皇上是天下最尊贵的人,本应可以随心而为,但您也是一国之君,做的决定会影响整个大夏,臣不求改变您的决定,但希望皇上在做决定的时候,能够三思而后行。
说完之后也不再看虞铣的反应,便径自行礼告退了。
虞铣看着如此毫不迟疑转身的公孙子瞻,面上露出一瞬的不悦。待看到那人竟没有任何要回头的意思,顿时面色铁青,浑身的戾气释放出来,弄的御书房上值的宫人都噤若寒蝉。
虞铣独自一人坐在御案后面,气愤了很久,才渐渐平静心情,想到之前公孙的话,开始反思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
他回想着父皇曾经说过的话,他曾说过:一国之君,虽身份最为尊贵,但也不能为所欲为,凡事都要谨慎,因为你所做的决定关乎百万性命。
现在想想他必须承认自己这一段时间的行为确实有些激进,不够谨慎,好在还有一个敢于直言的子瞻陪在自己身边,不然等着自己发现,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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