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识索性晾着他,扶风山的弟子战战兢兢地不敢抬头,喘气都不敢大口。
倒是云台门莫名其妙,风闻庄掌门待下严苛,果然,这连人都没瞧见,就吓成这样。
既是替他们出气,苏彻等人也不会多话。堂中愣是又静得落针可闻,卢往到底撑不住,一颗心慌如擂鼓,艰难开口:是我错了,原是我一时情急,口不择言,不是有意欺凌云台门的诸位道友,还望各位道友不计前嫌,加以谅解。
咬牙说完,耳朵根都红透了:弟子一定认真反省,严加自律,请掌门宽恕。
喻识心道这严师还是有用的,稍稍满意地嗯了一声:你既然有悔过的心思,就饶了你这次。回去后到省身堂领罚,下不为例。
卢往下意识要应声,却猛然醒过神,腾得一下站起来,一腔火气直冲天灵盖:扶风山根本没有省身堂,谁敢戏弄我,滚出来!
喻识一顿,心道不妙,说顺口了。
卢往耳朵根还红着,这次是给气的。先瞟了苏彻一眼,颇为轻蔑:谅你也不敢。目光扫视一周,就盯在了喻识二人身上。
封弦用胳膊肘怼了怼他:你惹的烂摊子,自己收拾。
喻识大大方方地捏诀将声音换回来,收了腹中传音术,开口笑笑:你还挺怕你家掌门的么。
卢往恨不得一剑劈了他,一时气急败坏:你们两个是什么东西,也敢来管我的事!
喻识想了想,只能耸耸肩:倒也不是什么东西。
这样子落在卢往眼里,便又是挑衅,卢往几乎要破口大骂,到底还顾及些许身份颜面,按捺了一会儿,刷得一下拔出剑来。
喻识无奈地冲封弦一挑眉,意思是,你看,真不是我要动手,现在的小孩一个比一个气性大。
封弦懒得理他。
喻识理了理衣衫,就要站起来,门口却突然又来了一人,声音甚为熟悉:卢师兄,你这是在做什么?
卢往回头,语气骤然平和了三分:陶师弟。
陶颂身着扶风山的道袍,立在门口微微摇晃的琉璃盏下,都是一样的衣裳,偏显得他更为打眼。白衣玄带,修眉俊眼,萧萧肃肃,出众地恍如蒹葭丛里的芝兰玉树。
第5章调戏人的剑修
他瞅见屋内情状,目光继而落在喻识身上,眉心微不可查地皱了下,却还是恭敬地侧身,让出后面的人:肖师叔。
扶风山的肖奉长老自浓浓夜色中踏进来,神色庄重肃穆:膳堂的人传话说,有弟子于此处纷争,大会在即,是谁不尊章法,肆意妄为?
卢往听到肆意妄为四个字,火气又上来了,当即指着喻识,恶人先告状:师叔有礼,就是此人装神弄鬼,扮作掌门的声音戏弄于我,弟子......
陶颂向这边瞅了一眼,满眼写着不甚意外。
但卢往的话尚未说完,肖奉已顺着他的手瞧清楚了喻识二人,当即一扫面上端肃之色,大惊之后,又转为眉开眼笑地大喜,双目炯炯地走了过来。
卢往一瞧这形势:师叔,您怎么
肖奉干脆利落地回头打断他:闭嘴,不许胡闹!
卢往三分委屈,三分不解,不敢回话了。
喻识十分知情识趣,往旁边倚了倚,将场面交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知名云游散人封弦。
肖奉极其热切地近前来打招呼:许久不见封散人了,近来可好?先前传言您要赏脸来这仙门大会,我还不信,此刻见着真人,我才放下心来,扶风山上下皆盼着见您呢!
封弦勉强记起了此人是谁,迟疑道:你是庄掌门的三师弟肖奉?
肖奉丝毫不以为忤,还欣喜夸道:封散人真是好记性,不过说过两句话,还记得我是谁。
封弦客气了一下:肖长老坐吧。
肖奉殷切地在他一旁坐下,恨不得握住他的手,絮絮叨叨地开始关怀:封散人来了这许久,怎么不与我们知会一声?这膳堂备下的茶食可还合口?我分管起居杂事,何处招待不周你直说就是。还有住处,我早已预备下了,待会儿您移步去看看合不合适?庭中花草若碍眼,也可着人替换......
卢往一众人在后面听着,脸色都白了。
封弦并不在意这些琐事,但一眼瞥见卢往,又转了个心思。
他素来也不大会与生人留颜面,话也不甚委婉:肖长老着实辛苦了。物件倒是没什么,只是门派大计,是弟子要紧,还是要多留神在意。
肖奉面色一沉,便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卢往。
卢往可算明白过来招惹到了什么人,此刻当真只顾着害怕了。
肖奉要保全门派颜面,只低声怒斥:孽徒还不退下!到我书房面壁思过,回头再与你算账!
卢往是一个字的辩驳也不敢,行了个礼,飞快地抬腿离开了。
肖奉又转过来赔笑:门下弟子年岁尚小,若是冲撞了散人,还望您多多海涵,不要与他们计较。
封弦端起茶盏笑笑,场面功夫做得很到位。
肖奉依旧殷切:先前封散人点拨了两句,门下便造出山月剑这样不世出的至宝,此次若有机会,也望封散人能移步山门,多多赐教。
封弦实在记不起这是猴年马月的机缘了,只好思索着该如何回话。
肖奉瞧他不肯接话,只认为是卢往误事,一心只想找补,忙招手让陶颂过来,推他到封弦跟前:封散人没见过,扶风山近年来的后生倒有些格外出挑的,山月剑已认主了,就是掌门的弟子陶颂。
又对陶颂温和道:快见过封弦封散人。封散人最是热心,刚好请他教授些山月剑的用法。
陶颂颇有些不自在,瞥见喻识一脸看戏的笑意,更加尬尴了几分,碍于师叔在前,只好照规矩地执了个礼:晚辈给封散人见礼。
封弦抬眼笑了笑:我同这位陶颂小友,先前见过的。
肖奉有些惊喜:竟有这等巧事?又佯作三分责怪,教育陶颂:怎么不早说?可有虚心请前辈指点一二?封散人是当世大拿,切不可托大自满,言语造次,要谨记谦恭二字。
陶颂想起那夜的事,愈发地站不下去,却不得躲开,只能声如蚊蚋地顺着师叔说话:前辈指点了许多,陶颂受益匪浅。
封弦连忙摆手:不敢当,我可不懂什么剑法,都是我这位好友出手作范。这是流景阁的石长老,排第六。
喻识挂着五分笑意瞧着陶颂,陶颂不经意间与他对上眼,自后脊梁直蔓上火辣辣的灼热。
他自小就出挑得很,还从没吃过日前那种亏,哪好意思再回想,又羞又恼,耳后更是出了薄薄一层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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