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建成,满城百姓皆来围观。他从观中悠悠走出,白袍一展,长剑横天。面对众人,他自称天道之子,名道观为天衍,尊天道,效天规。
来过他铺子见过他神通的皆是捧场作揖,没见过他神通先前有些不屑的百姓,在看到有大户人家的支持后,也不免信了两分。
于是道观就在苏城百姓的见证下,成了。
0211_又是两年后
道观建成,他本以为大功告成可以尽享天伦,哪知事儿比以前更多。
首先最头疼的就是招生问题。
无名说这事得慢慢来,不急。
无名给他定下三条战略:一是身体力行,二是贵贱分说,三是辟谷长生。
身体力行就是以自身为榜样,用行动感化世人。具体操作就是,帮隔壁吴家解决遗产纠纷,帮邻居大爷搭红线成就古稀之恋,两家小娘子掐起来要去劝架,周公又想纳妾得劝他回头是岸。
这哪是观主,这根本就是老村长。
所幸他这一脸褶子自带威望,两家娘子就算吵得相互扯头发,看见他一把老骨头来劝架,也只能缩了尖指甲。
再就是贵贱分说。
苏城虽是富庶之城,也分贫贵,两者的居住地泾渭分明。对待贫穷人家,道观采取物质感化,即送柴米油盐,教笔墨纸砚。对待富家子弟,他采取法术吸引,即火符水符雷符隐身符,直把那群公子哥看得眼花缭乱五体投地,最后吵着闹着要入观听学。
当然,施行这个措施的前提是对方有修道资质。有资质的拉入观中,没资质的只普及下道法足矣。
至于最后的辟谷长生,其实就是一个幌子。
道法要普及,必须给一个长远而有诱惑力的目标。修道人筑基便可辟谷,成仙便可长生。二者皆是凡人神往之事。但茫茫众生,有修道资质的能有几人?能成仙的更是千古无一。
他助徒弟入道,换得无数百姓艳羡,但他心里清楚,偌大个苏城,能修道的不足二十,能筑基的恐怕只有四五之数。
可随着道法普及,求道之人渐渐增多。来的或是被亲戚好友撺使跃跃欲试,或是见道法神奇甘愿服侍天道,也有家境贫寒希望道观收留的。殊途同归,来者都想修炼。
看见观中一张张期待的面孔,他只能无奈微笑。
这也算凡人的优点。事实上,每一个想学道法的人,他都提前告知对方修道之资百里无一,若无资质还是放弃为好。但道观开了这么久,见了这么多人,苏城里还未有一人听后认输。
0212_六门踢观
道观运转几年,渐渐有了起色。
观中大小疑难杂事他都请教无名,徒弟跟在他屁股后,渐渐耳濡目染,也能帮衬一些观中事。观中弟子半百,上下事各有分工,但这些都是记名弟子,真正的大弟子只有柳双一个小崽子。
柳双也算争气,上个月刚刚筑基。五年筑基,苏城上空一片雷云,全城百姓皆来围观。柳双紧张得像个小姑娘,他一边安抚徒弟,一边还要分神布筑结界防止雷劫误伤百姓。
柳双的筑基是个很好的宣传机会。他趁徒弟渡雷劫,将道门之法又大肆宣扬一番,引得更多百姓神往。他甚至在观中央做了一口大鼎,声称此鼎专收集天道信仰。银钱投的越多,信仰越多,天道会更加庇佑。
于是一口大鼎,短短几天就投的银钱满铛,待徒弟筑基成功,他顾不上为徒弟庆祝,先自己抱着大鼎在观中睡了一晚。
无名说你这不是布道,是掉钱眼里了。
他抓起一大把铜钱,哈哈大笑。
至此,道观事业蒸蒸日上,香火不断。
然而世事总有坎坷,道观名声涨了,心怀不满的人也就随之增多。事实上,苏城这片地方既有官府掌权,也有江湖势力执刀,天衍道观与官府相安无事,却抢了其他江湖势力的地盘。
但他不觉得自己抢了人家地盘。他是来招揽信徒的,跟凡间帮派有何干系?他根本不屑与凡人争斗好吧。
可凡人不这么想。
无名说凡人是这么想的:你霸了苏城南街,垄断了这里的医馆、药铺、卜卦和祭祀,还笼络人心,不让其他势力在此收租,这明摆着就是要建立新势力,不给其他帮派活路。
他奇了怪了:东城的菩萨庙不也好好的?怎么建庙就行,建道观就要遭人怨?
无名:还不是因为你贪财,什么生意都要抢一抢。
他一噎,无话反驳。这几年为了发展道观,他开了不少店铺,做了不少生意。虽然很多都是周家在操持,但招牌却是天衍。一个本该清净的道门招牌,被他硬生生弄得满是铜臭味,实在不该。
他:不管,谁来打谁,我就不信他们能把我怎样。
一语成谶。
几日后,苏城乃至扬州各帮派势力联合起来,总共六家头目前来踢观。
六家帮派找上门时,他正在教徒弟练剑。
柳双长大了,已经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筑基之后更是一夜成名,成了道观里第二个小神仙。他作为老神仙自是无比欣慰,所以决定将自己毕生所学纵横剑法教给徒弟。
他拿着纵横剑一招招比划,自认奇慢无比,细致到位。剑意所过之处,草木摧折。
徒弟,可看的明白?
柳双侍立一旁,摇头:师父,招式我都记住了,但始终达不到境界。
他含笑收剑:没事,我这剑法精髓只有化神才领悟得到。
一句,听得徒弟神情绝望。
突然,观中弟子闯进道场,神色急切。看见他便是急急大喊:观主不好了!有人上门闹事!
他听得一挑眉,心道这群愚蠢的凡人哟,还是来了。
等他带着众弟子从观中走出,门前已聚集了一大帮子壮汉,个个手持刀剑来者不善。道观门口一应物品早已被摔得稀烂,收集香火钱的功德鼎也被一脚踹翻,铜钱撒了满地。几个守门弟子哭丧着脸跑到他面前,显然被打得不轻。
见此,他摸着胡须,作出高深莫测的样子。实则内心窝火,心中小人已把对方捅了对穿。
忽然,右手一凉,却是无名从冰盒里出来,与他并肩而立,虚虚握住了他的右手。无名的虚影在凡人眼中是实体,但其实看得见摸不着。这不是无名第一次在观中出现,众弟子早已熟悉这位白衣道人,只当是观主神出鬼没的朋友。
他知道,无名此刻出现,是在提醒他。
果然,无名传音道:杀人容易御人难,你想代行天道,必须以德服人。就算生气,也最好背后下手。
他哼了一声,不说话。
接着,大门进来一群人,数数正是六个。为首的一身锦衣玉袍,手执羽扇,头戴玉冠,看着儒雅翩翩,像个读书人。身后人却是大多眼神锐利,步伐沉稳,都是习武之人。
进来后,为首的儒生看了他一眼,又瞥到他身边的无名。
此时的无名气度闲定,眼神清远,全身从发丝到脚尖都是霜白的。瞬间,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这惊艳太过明显,甚至有些露骨,仿佛饿了多年的狗忽然看见了肥肉。
咳咳他咳了两声,对那人看无名的眼神十分不满。
其他观中弟子也挺身而上,怒道:看什么看,无名师叔乃我观的贵人,岂是你们这种无赖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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