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月本来是这么想的,可当那些黑袍白骨被消灭掉一半之后,影王手印翻转,竟然又从阴影处冒出来一大批黑袍白骨,这些黑袍白骨不似第一批出现的那么强,可也危险至极。
云青月道:这帮又是什么人?
历代的影王都曾有亲王封号留存,在族谱上查起都是有迹可循的,但从未听说过历史上曾失踪过那么多皇族啊!
影王道:太祖也不是一开始就找到了办法控制影王力量的,他找了些人
云青月:拿活人来试验?
影王沉默了一瞬,道:叶巍,你是征战沙场的大将军,你应该明白的。
云青月冷笑一声:我该明白什么?
历朝历代,能成大事者哪个不是踩着累累白骨,十里血河?影王道,你带兵征战,平北定西,积下累世功绩青史留名,可你脚底下踩着多少人的尸骨只有你自己才最清楚。都是没办法的事
云青月眼角抽了抽,予霖握住他的手,云青月深吸一口气,道:我不清楚也不明白,去死吧没办法的事!
云青月从不拿自己的战功当做可以言说的资本,因为他清楚那并不是自己的功劳。
将军脚下回头望去,尽是白骨枯冢。
史书只会记载胜与败,却不会记载每一次战争后,双方要花多少时间来掩埋尸体,超度冤魂。
战争是血淋淋的,哪怕再怎么用美好的说辞掩饰,那也是无法掩饰的事实。
所有举起刀剑、抛下令牌的人,不论英雄匪寇,天子百姓,都是杀人者。
这世界上还有生命存在就必定会有杀伐,但是有些事是我们必须要跨越这些去完成的。
云青月道:我守望之处尽是大晋子民家国民族为骨,公理大义在上,我愿化作承担一切的桥梁,死后受尽阎罗审判也好,后世传我恶名虚妄也罢
既然总得有人去做这些事,那便一站。
皇叔,我不知道以后晋朝没了影王会如何,也不知道叶氏子弟们百年之后提起我的所作所为是褒是贬,云青月神色忽然平静下来,他握紧予霖的手,淡淡道,但我今日上有先祖魂魄,就请先帝先王们看好了愿为大晋呕心沥血者不知凡几,若有来犯者,千里亦诛,晋朝不需要这样的保护。
一直黯淡无光的朔望剑忽然震了震,剑鞘上的北斗七星竟一颗颗亮起。
黑袍白骨们像察觉到了莫大的威胁一般,竟一个个逐渐向后退去,可惜他们已经是白骨一具,发不出任何能表达情感的声音或是神情。
予霖现在并不知晓朔望的力量,云青月拉过他,道:守心,躲到通道里去!
看你这架势确实不太妙,守心一脚踢开身前的黑袍白骨,御剑而起边飞边喊,可你为什么不让我也躲到你那边去?!
予霖被云青月抱着,环顾四周:能解决他们吗?
应该没什么问题。
云青月握住朔望的左手食指中指伸出抵在剑鞘上,沉寂已久的朔望剧烈震动起来,耀眼的银蓝光芒闪烁在洞穴中,朔望灵力掀起的风将空中的锁链吹的当啷作响,白蓝广袖在空中飞舞纠缠,予霖抬起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在云青月的绿眸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赤金色。
九天星神,听我号令。云青月的神情一瞬间变的十分冷冽,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并不难听,像是在对世界直接下达命令,星宿临凡,七星为引,朔回北望,六界魍魉,无不可杀!
随着他的杀字话音未落,以云青月和予霖所在地为中心,整个洞穴地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法阵,一眼扫过去予霖就能看见四方星宿和北斗七星的象征。
下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凝固了。
没有灵力的巨大爆发,更没有不受控制的天崩地裂,压迫感铺天盖地而来,所有的白袍黑骨包括影王在内,都被压制的不得不跪倒在地。
黑袍白骨身上接触到星神大阵的某一部分,从那里开始化为了飞灰,他们怔愣的站在那里,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永远消失了。
方才那般强烈的压制留下了痕迹洞穴正上方影麒麟的雕像从正中间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数根盘龙石柱也是,甚至有一根石柱轰然倒塌,砸到地上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就好像标志着什么的结束。
洞穴内骤然空旷下来,影王没有消失,他跪在地上咳出了一口血。
猛的抬起头,就见云青月在身前静静看着他,朔望的剑尖近在咫尺。
若是影王的传承没有完成上一代就死了,那么影王的力量自然会回到影麒麟身上,如此倒也算解决了,可云青月收起朔望,掏出那枚黑色麟符递到影王面前,道:捏碎它。语气坚决。
身处黑暗的人若非自己想要离开黑暗,那谁也不能真正的帮得了他,哪怕牵强的拉回来,总有一天会再回去的。
影王坐倒在地,道:不可能。
云青月道:捏碎它!你看看外面,山河波澜壮阔,阳光是不刺眼疼痛的!姓叶的,捏碎它!
这种情况他是真不想再叫皇叔了,可又不知道这人叫什么。
影王脑海中一阵血气上涌,鼻血混着嘴里吐出的血一起向下流,他感觉灵魂都要被影麒麟的力量和云青月的话撕裂了,心脏一阵狂跳。
可想起听到云青月的话,鬼使神差的,他竟真的一把夺过那麟符,用力一捏。
随着极轻的咯嘣一声响,影王的脸色一瞬间血色全无。
洞顶上方的麒麟雕像突然裂为数块,掉到了地上,砸出了几个坑。
守心跑了回来:结束了吗?
予霖点点头,收起星回:结束了。
看着洞内的景象,守心一指通
道:通道因为刚才的打斗塌了一部分,都能直接回到地面上去了,没问题吧?
他可记得这上面是云青月家的祖坟。
阳光真的洒入了洞中,两百年来第一次。
身上的黑袍化为灰粉消散,露出底下的青衫,影王怔愣的站起来,身形有些摇晃的向着阳光走去。
他缓缓伸手去触摸阳光,指尖上是温暖和明亮,没有半点灼伤。
云青月道:皇叔,天光明亮,欢迎回到人间。
云青月不知道那些坟到底有没有事,上面忽然传来几个声音:什么东西在下面?竟敢在这里搞破坏!
守墓的官兵在坍塌上方探头探脑,几人走出去,云青月挑眉道:我,你说什么东西?
守墓人大吃一惊:越越越越王殿下?!您怎么在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这可不是东西,这是祖宗!
云青月朝着还带着些茫然看着外面的影王一指,道:这是我皇叔,你们去告诉陛下我把皇叔带回来了,剩下的事都让他解决。
他看了看坍塌的地方离着母亲那边很远,放心的叹了口气。
真累啊,累死了,大过年的这些天一下没歇过,比打仗累多了。
予霖还以为他哪里不舒服,道:还能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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