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李流光表扬了一句,想了想说:今天先不上课,从明天开始我教你算学。
算学?义郎不解地问。
李流光点点头,耐心道:算学便是数学,义郎不是想学数数吗?学了算学便会数数了。
算算时间,可能他留在仆骨只得几日了。李流光想着能教多少便是多少。最开始他对身边多个义郎无可无不可,但相处下来却是真的将义郎当做自个的徒弟。李流光无声地心底叹口气,拍拍义郎的肩膀,说:今天放天假,义郎通知乌介他们一声,预备明天重新开课。
哦。义郎乖乖地接过跑腿的活。李流光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转头简单梳洗一番,又略微收拾了收拾,便招呼等在一旁的乌勒,先把积攒的碱草堆放在造纸的坑内。这些日子他不在,算算部落积攒的碱草居然有二十吨。
乌勒笑笑解释,安北军最近越来越大胆,恨不得将回鹘同安北接壤之地的碱草全部拔光。反正回鹘人的注意力都在中原,也没多少人顾得上割草做成干草。安北军不割,过几天这些碱草便要枯萎了。他同李流光开玩笑,小郎君若再不回来,我可就忍不住要将这些碱草晒做干草,留着冬天喂养牛羊了。
李流光笑了起来,顺势问起部落今年过冬准备的如何?
比往年好得多。乌勒实话实说,往年部落能卖的只有牛羊,今年多了小郎君造的纸,听毗迦陆长老说收益很不错。前几天部落的人去了云中城一趟,买了不少吃食回来。我们还听说小郎君发现了一种能烧的石头,预备着下次去云中城也买一些,好熬过这个冬天。
对于李流光,乌勒满怀感激。部落的改变他看在眼中,而这一切全是源自李流光的到来。因此无论李流光问什么,乌勒都答的十分认真。两人一问一答,李流光便对仆骨的现状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他原是准备晚上再找毗迦陆,但既是已同乌勒谈到这里,他便干脆道:我有事要寻毗迦陆长老,烦你去看看长老什么时候有时间。
李流光说的严肃,乌勒心生不好的预感,转头便将毗迦陆带到了李流光面前。
小郎君?毗迦陆显然从乌勒口中听到了什么,语气有些小心翼翼。
李流光冲他温和地笑笑,想了想开门见山道:过段日子我和五郎可能会离开安北。
小郎君!毗迦陆蓦地站起,急声打断了李流光的话。李流光被他吓了一跳,毗迦陆意识到自个失态,尴尬地笑笑,但还是没忍住急匆匆地问:小郎君怎么会突然要离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唔李流光迟疑片刻,解释道:也不是说一定会离开,只是初步有这个打算,但也可能不会走,现在还说不定。毗迦陆心念急转,尚未缕出一个头绪,便听着李流光道:走不走暂且不论,我找长老来,却是有一张造纸的方子想要留给部落。李流光说的诚恳,我同五郎在仆骨待得时间虽然不久,却承蒙部落照顾,也没什么好报答的。想想部落造纸已然上手,便寻了个方子出来。当然,这个方子肯定要比现在造纸花的时间长一些,但采齐原料后却是人人都可以造纸,不需要我再多做什么。
他说的清楚,点明这个方子普通人也可造纸,不需要术士之力。
毗迦陆当然也听得清楚,忍不住道:小郎君
李流光笑着继续,这次离开,义郎却是不好跟我一道走,我想把义郎留在部落。还望长老能拨冗照顾照顾义郎,若日后有机会我再回来带走义郎。
对此,毗迦陆自是连声保证没问题。他虽不愿李流光离开,却也知道李流光的去留不是他可以决定的。待李流光同他交代清楚,毗迦陆叹息着离开了毡帐。
长老。乌勒紧紧跟了上来。他刚刚在毡帐外也听到了李流光的话,当下不由问:小郎君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要不我去趟云中城,找找安公。
毗迦陆瞬间有些心动,但转念便摇摇头,说:这件事听小郎君的意思,你们不可多事。
乌勒眉头皱起,似想要反驳,但想了想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仆骨部落的众人很快便察觉到似有事发生。最明显的表现便是长老毗迦陆出现在公众面前时,面上并无多少喜色。在小郎君刚刚回到仆骨的当口,毗迦陆的表现有些太过异常。人人私下都猜测着发生了什么,但唯一知道内情的乌勒却是紧闭着嘴,什么都不肯说。
就在仆骨部落人心惶惶之际,一骑快马离开仆骨,目标赫然是霍林河的方向。
公子。
黑衣护卫窥着日头,小声提醒沈倾墨该回仆骨部落了。
沈倾墨漫不经心地应了声,视线从远处收回,低头把玩着手中一块巴掌大小的黄金令牌,随手丢给了身后的护卫。
拿着,等郭凤虏派人来。
第77章摊牌
郭凤虏收到李流光遇刺的消息,已经是三日之后了。他立刻带了一百轻骑,日夜不停朝着云中城赶去。纵是杜谦在信中表明李流光无事,郭凤虏也无法减轻心中的忧虑。不仅是因着李流光遇刺,还有李流光遇刺背后的深层含义。
杜谦在信中说,行刺的是回鹘夜护,而据他了解,夜护是圣域在回鹘的代理人。若夜护远离中原为的便是刺杀李流光,是否意味着圣域内部已然彻底对立?否则给夜护多大的胆子,他敢行刺一名术士!
郭凤虏满怀心事,一路急着见李流光,却不防半路被人拦下。对方明显是故意堵他,通过兵士之手呈上了一枚巴掌大小的黄金令牌。见到令牌的刹那,郭凤虏脸色微变。他沉默地将令牌捏在手中,同真金的柔软易变形不同,手中的令牌看似黄金,却坚硬无比。任凭他如何揉捏,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让他过来。郭凤虏盯着令牌上的梅花标记看了半晌,语气不善道。
很快,一名黑衣骑手打马上前。几名郭凤虏的贴身侍卫警惕地看着他,黑衣骑手神情自若,朝着郭凤虏行过礼,开门见山地说:郭都护,我家主人想见都护一面。
郭凤虏冷冷看着他,眼神犹如刮骨刀般上下梭巡。来人表情不变,由着郭凤虏打量。足足半盏茶的功夫,郭凤虏才缓缓道:于怀恩来安北了吗?这个时候他不待在圣人身边安安分分当条狗,跑安北做什么?
来人并未在意郭凤虏的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淡淡道:护军做事岂容我们置喙。
郭凤虏冷笑一声,你家主人在哪?
仆骨!
原定前往云中城的郭凤虏中途改道仆骨,随行的安北军虽然疑惑,却无人说什么。郭凤虏怀揣着令牌,心中仿佛拱着一团火。于怀恩这个时候来安北做什么?难道同小郎君遇刺有关?但转念,小郎君遇刺是刚刚发生的事,于怀恩纵是手脚再长,也不可能比他更快收到消息。除非于怀恩原本就在草原,联系到于怀恩要求见面的地点,郭凤虏想的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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