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声音那叫一个雀跃:喂,想我了吗?
对方的人被吓了一跳,粗犷的声线收敛了几分:小兔崽儿子,你在外面玩够了,就回来吧。
原来打电话的人是程振他爹,程东树。
玩?
程振神色渐冷:谁告诉你,我是在玩了?
他那么努力地生活,最后却换来程东树的一个评价,在玩。
程东树头一回心平气和地同他说道:你妈在电视上看见你了,这几天难受得不行,说你在外面肯定吃了不少苦。你,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吧?程振,别任性。
程振收紧了握着手机的手指,哑声道:我没任性。
程振,我现在是给你台阶你,你别给脸不要脸,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我问你,回不回来?没到三句话,程东树又恢复了以往的暴躁本色。
程振平静到心寒,咬牙说道:我过得很好,不回。
对方直接挂了电话。
程振面上神情变了又变,愤怒、难堪、不满,更多的还是失望。
他们真的,从来都不了解他。
连尝试的耐心都没有。
程振呆站在紧闭的家门前,入目一片布满尘土的蓝。
门脏了,该擦了。
他愣愣地想着。
程振犹豫许久,拿起手机,手指在右上角的相机图标定住,最终还是按灭屏幕,把手机放回兜里。
没进门,转身下楼。
生活嘛,管它是什么样的心情,煎饼还是得继续卖。
他现在不再是为了自己一个人而生活。
程振强颜欢笑一下午,照例做到手臂发麻。
又刺又麻,还隐隐发烫。
他骑着三轮车往家的方向走。
谢持一整天都没给他发过消息。
程振试着打过电话,手机关机,发消息也不回,他只好安慰自己说不定谢持飞机晚点了,现在正在飞机上。
程振不是第一次独自收摊回家。
可今天确实最没劲的一次。
昨天,程振卖煎饼的时候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早点卖完早点回家,因为有谢持在家等他。
现在谢持走了,程振突然间又恢复到孤家寡人的状态。
一时间难免适应不过来。
就,心里怪寂寞的,空落落的。
离家的距离越来越近,程振刚把三轮车停下,抬头一看,七楼的灯亮着。
他家的灯。
亮了。
程振仔细回想了一番,确信他出门时没开灯。
那现在屋里的灯怎么会亮?
难道,有贼?
程振把车停好,随手拿了根柴火间的木棍,紧握在手中。
高度警觉着,上了楼。
门是关着的。
程振深吸一口气,一手拿棍、一手开门,连鞋都没来得及换,一步步走进家中。
客厅里的沙发显然被人动过,客厅空无一人,厨房的灯也亮着。
程振小心地探头看了眼,没有人。
那么唯一剩下的地方就是浴室了。
程振将耳朵贴在门上,听见浴室传来的哗哗水声。
好啊,这个贼胆子够大的,还敢在他家洗澡。
凡是都讲究一个先发制人。
开门、进屋,动作一气呵成,程振刚要开口,就撞上了在洗澡的谢持。
谢持抹了把脸上的水,皱着眉看着突然出现的程振,随即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程振手上的木棍。
程振大脑迟缓,把棍子往边上一丢,说道:那个,我买回来做装饰的。
谢持冷着脸:滚出去。
程振非但没走,目光还直直落在谢持的下半身。
谢持脸色更差,拿起花洒往程振身上喷。
猝不及防被喷了一脸水的程振跳着出去了,还帮谢持顺便把门带上。
谢持打开浴室的门,看见的就是被他浇了一身水变成落汤鸡蹲在墙角的程振。
程振抬头,眼神还怪委屈的。
谢持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吐槽道:你还先委屈上了。
程振蹲着问他:你不是说走了吗?
谢持这才解释道:飞机晚点,航班取消了。
程振:哦,那你什么时候走?
谢持:我要是说不走了呢?
程振:啊?为什么?
谢持同样蹲下来,两人面对面,像是两朵蘑菇。
刚洗完澡的谢持眼尾还残留些水气,看上去温柔不少:上个月,董事会提议在东崇市开一家子公司,我原先没同意。但是今天,我同意了。
程振微愣,消化着谢持话中的意思。
谢持手握拳放到嘴边,正色道:既然是我同意的,那么子公司也归我管,以后,我就会留在这里。
大喜过望,程振一双眼睛亮如星辰。
原本今天是回去处理一些事的谢持话还没说完,就被兴奋的程振扑倒在地。
程振笑吟吟的看着他,问道:是真的吗?谢持,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不是在哄我?
谢持有些别扭:我骗你干吗。
程振用力将人抱紧,声音兴奋到发颤:真好。谢持,我只有你了,你真好。
谢持:你又受什么刺激了?
程振:我好喜欢你。
谢持:你先放我起来,这地几天没拖了。
程振:你再让我抱会儿。
谢持:我刚洗的澡。
程振:等会我陪你再洗一次。
谢持的所有抗议,都比不上程振的胡搅蛮缠,程振只觉得自己低落了一整天的情绪,就这么轻易被填满,全部都是幸福的味道。
程振小心地亲在谢持唇角,说:我好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
或许是程振的眼神太过真挚,让人无法拒绝,谢持应道:我也喜欢你。
程振这回亲得更放肆了一些,追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做/爱?
谢持恼了,一掌拍他脑袋上:滚开。
这场拉锯了三年零四个月的恋爱,总算落下帷幕。
程振知道,再没有一个人会像谢持这样,牵动他的所有情绪。
他的所思所想,他的阴差阳错,到头来,都是谢持。
谢持也在不久后向他解析了当初接近他的心情。
谢持说,我不怎么会说话,也不知道该如何主动追一个人,或许我以前的方法都是错的,废了半天劲在原地绕了一大圈也不见得有丝毫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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