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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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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按田地类别、等级确定的赋税标准最重和最轻的,稍以消耗增减改动。

重的不能全部减,只是递减耗米,派入轻税折除,暗中予以减轻。

轻税不能增加,为征收本色,递增耗米加乘,暗中予以加重。

推算收税乏法,以田地为母,人户为子。

当时富豪之人多阻止其提议,只有顾鼎臣认为好,说:“这个税法一实行,我家增加一千石税,然而贫民却减轻一千石了,不能改动。”但是当时,皇上不能碱损赋税数额,官吏私下以个人的想法变通。

因此官田不至于偏重,而民田的赋税反而增加了。

当时又有纲银、一串铃等法。

纲银,是举民间应服役的岁费,丁四成粮六成总征收,易于理解而不繁杂,犹如网有纲。

一串铃,则是合收分解法。

从此民间交纳赋税,只收本色和折色银了。

这时天下的财赋,每年纳入太仓库的二百万两有余。

旧有制度以七分作为国家的经常用费,而存积三分防备兵灾和歉收,作为常规。

世宗中期,边防供费繁多,加上土木、祷祀,每月没有空遇一天,府库储藏匮乏枯竭。

司农用各种办法生财,甚至变卖寺院的田地,收军罪赎金,还是不能满足供应。

二十九年,俺苔侵犯京城,增加军队防守,军饷数额超过一倍。

三十年,京城边防一年用到五百九十五万,户部尚书孙应奎忧念时局束手无策,便提议在南畿、浙江等州县增加赋税一百二十万,加派赋税从此时开始。

以后,京城边防每年的用度,多的超过五百万,少的也三百余万,每年的收入不能补充每年支出的一半。

因此度支想尽一切办法,苛敛民财、题增派、括赃赎、算税契、折民壮、提编、均徭、推广事例等名目便兴起了。

开初也赖以解救匮乏,久了以后,各地输送的赋税更少。

又四方纷乱,主管官吏常常为自己所辖之地上奏请求留用或者请求免除:浙、直以防备倭寇为由,川、贵以采伐树木为由,山、陕、宣、大以兵荒为由。

不仅财物储存、供给军用所征调,就是每年额定二百万,尚且亏缺三分之一。

而皇帝的赏赐供给,斋殿的经营,宫中半夜传出片纸,官吏虽然着急,也不敢有顷刻延缓。

三十七年,左旦右卫报告敌情,赋税纳入太仓的只有七万,财物储藏大致不到十万。

户部尚书方钝等人忧虑恐惧不知财物从何处可出,便找机会详细陈说库藏空虚的情况,于是分条呈上符合时宜的七件事提出请示。

随后,又命令群臣各自条陈理财的策赂,决议施行的一共二十九条,更加琐碎,不是国家大体。

而历年以前积欠的租税无不追征,南方本色欠赋也都追加征收成折色了。

这时,东南遭受倭患,南畿、浙、闽多收额外提编,江南达到四十万。

提编,就是加派的叫法。

其规定:以财力不等分为十组,如一组不足,就提下一组补充,所以叫提编。

到倭寇平息,应天巡抚周如斗请求减少加派赋税,给事中何煌也详细陈述南畿的困顿破敝,说:“军门训养士兵,工部估料价格,操江招募兵勇,兵备道的壮丁,府州县的乡兵,都成为人民的负担,严重的指一科征十,请求禁止革除。”命令按何烟的提议办,而提编的额度不能减少。

隆庆、万历时期,增加的税额已如故,又多出无艺的征收,欠粮更多,设法躲避也更加奸巧。

已解送而延期的竟至于十余年,没有征而报已收,一个县有达到十万的。

欠税之多,每县各有数十万。

依赖施行一条鞭法,没有了别的科税的干扰,人民的财力纔不至于大困顿。

一条鞭法是总括一个州县的赋税,测量土地,计算人丁徭役,人丁徭役和粮税都输入官府。

一年的徭役,官府出银帮助招募役工。

力役差,便计算其工钱的费用,衡量着增减;银差,便计算其交纳的费用,增加省耗。

凡是额办、派办、京库岁需与存留、按需要供应等费用,以及土贡方物,全部并成一条,都按田亩征收银,由官府折合办理,故称为一条鞭。

立法颇简便。

嘉靖年间,多次推行又多次停止,到万历九年便全面推行。

此后接连三次大规模征伐,多有加派,战事结束随即加派停止。

到四十六年,突然增加辽事军饷三百万。

当时内府财物充足堆积,皇帝吝惜不肯调发。

户部尚书李汝华便援引征伐倭、播的先例,每亩加收税三厘五毫,天下的赋税增加二百万有余。

第二年,又加收三厘五毫。

又第二年,因兵、工二部请求,又加收二厘。

总共前后加收九厘,增加赋税五百二十万,于是成为每年的额数。

不增加的,祇是畿内八府以及贵州而已。

天启元年,给事中甄淑说:”辽事军饷加派,容易导致不均匀。

大抵天下户口有户口的税银,人丁有人丁的税银,田土有田土的税银,主管部门征收,总称银额。

按银加派,则其数目不遗漏。

东西南北的人民,甘苦不同,布帛粟米力役的办法,征收交纳不同。

只有守令自己知道其甘苦,而变通其征收交纳。

现在因人丁土地的方便,则没有失去平衡的困扰。

其办法是,以银的数额为主,而疏通人情,斟酌地方风俗,颁发各直省。

每年存留、起解各项银两的数目,凭所加粮饷的额敷,按银数分派,总提折扣,多的碱少,少的增加,以求不失饷额而止。

如这样,那么愚民易懂,可以杜绝奸猾胥吏随意增减的弊端。

并且小民最痛苦的是无田之粮税,无米的丁役,田地卖给了富裕的人,田产已去而粮税犹存,而还要轮交人赋。

应该取额丁、额米,两方平衡而确定数额,米多少,便带丁多少。

买田的人,征收米便征收丁役,那么县册不失丁额,贫民不致赔累,而主管官吏也免于欠税的忧愁。”下交户部复议,依从其说。

崇桢三年,战争兴起,兵部尚书梁廷栋请求增加田赋。

户部尚书毕自严不能制止,便在九厘之外,每亩又征三厘。

祇有顺天、永平因刚遭受兵祸没有办法增加,其余六府每亩征收六厘,得到别省税收的一半,一共增加赋税一百六十五万四千有余。

此后五年,总督卢象升请求增加宦户田赋的十分之一,民粮十两以上相同。

随后一概征收每两一钱,名叫助饷。

过了二年,又实行均输法,用粮税的标准交纳军饷,每亩计交米六合,每石折银八钱,又每亩加征一分四厘九丝。

遇了二年,杨嗣昌督率军队,每亩增加练兵饷银分。

兵部郎张若麒请求收兵残的遣产作为官庄,分为上、中、下三等,每亩交租八斗至二三斗不等。

御史卫周胤说:“杨嗣昌毒害天下,剿贼练兵之饷多达七百万,人民的怨恨哪里有极点?”御史郝晋也说:“万历末年,合计九边军饷只有二百八十万。

现在加派御辽军饷达到九百万。

剿贼军饷三百三十万,已经停止,随即又加练兵粮饷七百三十多万。

自古以来有一年而总共二千万输送京城,又总共京城二千万以输送边防的吗?”上疏措辞虽然严厉直截,而时局危急,不能采纳。

徭役之法制定于洪武元年。

田地一顷出丁夫一人,不够一顷的用别的田补足,名叫均工夫。

不久编制应天十八府州,江西九江、饶州、南康三府的均工夫图册。

每年农闲到京城,供徭役三十日后遣返回去。

田地多人丁少的,以佃户充役夫,而田主交米一石资助其费用。

不是佃户而计算田亩出人夫的,每亩资助米二升五合。

到造黄册完成,以一百一十户为一里,里分十甲,称里甲,以上、中、下户为三等,五年均役,十年重造一次。

一年中各种杂目应该出役工的,编出轮次予以均衡。

出银、出力役随其自便,叫做均徭。

其它杂役,叫做杂泛。

凡是祗应、禁子、弓兵,全部指派市民,不役使粮户。

额外征收税一钱、役使一夫的,罪罚流放。

后来法令渐渐松弛,编制徭役里甲的人,以卢作为断限,放大卢而勾单小。

于是议论的人说,均徭的办法,按册籍丁粮,以资产作根本,核实人户上下,以蓄藏得实。

考察册籍,则富贵的大商人免于徭役,而土著之人困顿;核实人户,则官员和里甲小吏随意减轻或加重,而小民更加穷困,两方面交相为患。

然而专论丁粮,差不多接近古人租庸调的意图。

于是令以旧时所编力差、银差的数额当丁粮的数额,困难容易,量轻量重斟酌其中。

徭役应差,里甲除应当免除的外,论丁粮的多少编排出先后,称鼠尾册,按册征收。

市民商人家富足而没有田产的,听凭自己选择,以辅助银差。

正统初年,愈事夏时创制施行于江西,其它省仿效施行,徭役因此稍稍平衡。

此后各上供的人,由官家支付费用,而官府公私所需,又提供所交纳的银两给坊里长,责令他们办理。

给予不及十分之一二,供役的人有的费用达十倍百倍,甚至没有供给,祇是计算每年里甲只应夫马饮食,而里甲困窘了。

凡是均徭,解送户上供为京徭,交纳主事人被内官无端阻挠,不兑换钞引,反复改卖,大都至于倾家荡产。

其它徭役苛刻索取的弊端,不能琐细地列举。

明朝初年,命令天下上贡各地特产,有经常不变的数额,珍奇玩好不在此列。

即使需要,也编入里甲,拿出银子来购买。

但是其项目冗杂琐碎,奸猾的人利用机会牟取利益。

又有大工程营造修缮,掌祭祀之官祈求福佑,财物开支繁多,到了明朝中期,倭寇不断骚扰,加上每年黄河决口,国家的财物消耗竭尽。

于是里甲、均徭,超过了常年的数额。

凡是役民,除了里甲正办之外,如粮长、解户、马船头、馆夫、祗候、弓兵、皂隶、门禁、厨斗成为经常性的徭役。

后来又有斫薪、抬柴、修河、修仓、运料、接递、站铺、闸浅夫之类,因事编册征派,每年都有增加。

嘉靖、隆庆以后,施行一条鞭法,总计一省的丁粮,平均派一省的徭役。

于是均徭、里甲与两税合而为一,小民得以不受骚扰,而事情也容易办成。

然而粮长、里长,名义上罢除了而实际仍存在,各种工役突然到来,又征派农民。

一条鞭法施行十多年,规矩制度又紊乱,不能完全遵用。

天启时期,御史李应升上疏陈说十大害处,其三条直切说马夫、河役、粮甲、修办、白役侵扰人民的弊端。

崇祯三年,河南巡抚范景文说:“人民的忧患疾苦,没有什磨像差役那样苦。

钱粮有收户、解户,驿递有马户,供应有行户,都指派有财力的家庭来充当,名叫大户。

探究起来,所指派的如果不是富豪户,中等产业的人便倾家荡产。

自从改成一条鞭法,以境内的徭役平均于境内的粮税,应稍微缓解,而民间连年奔走,用尽财产来补贴,是一条鞭施行而大户不曾革除。”当时给事中刘懋又上奏裁削驿夫,微调往来,仍然责令编户承担。

驿夫无法得到生活费用,以致相继跟随流贼造反。

凡是军、匠、灶户,徭后都永远充任。

军户死亡或逃跑的,在原籍选取填补。

匠户二等:一是住坐,一是轮班。

住坐的工匠,每月上工十天。

不应班的,交纳罚班银每月六钱,所以叫做输班。

监局的宦官,多占工匠的徭役,又括充幼匠,动不动以千计,死亡或者逃亡的,选取补充如同军户。

灶户有上、中、下三个等次。

每一个正丁,附以余丁。

上、中户丁力多,有的附属二三丁,下户一概予以优免。

其它如陵户、园户、海户、庙户、施夫、库役,琐细不能尽计。

明朝初年,工役的繁多,开始于营建两京宗庙、宫殿、阙门、王邸。

采伐树木、陶制甓瓦,工匠制造,以万万来计算。

到处修筑城墙、疏浚池陂,各种工程都兴起。

直到洪武、宣德,郊祀台坛、仓库还没有完工。

正统、天顺之际,三殿、两宫、南内、离宫,依次兴建。

弘治时期,大学士刘吉说:“近年来的工役,都选调自京营的军士,内外军官禁止不能估算工用大小多少。

本用五千人,奏请达到一二万,没有查核。”礼部尚书倪岳说:“诸工程费用动不动以敷十万来计算,水灾旱灾接连不断,请求稍稍停止。”南京礼部尚书童轩又陈说工役的痛苦。

吏部尚书林瀚也说:“两畿连年饥荒,被各项工役所困扰,穷困忧愁怨恨感叹。

山、陕供应军饷兴起,云南、广东西征讨剿除叛逆。

山东、河南、湖廑、四川、江西兴建王邸,财力不能供应。

浙江、福建办治物资材料,比旧日增多。

库藏空虚匮乏,不可不忧虑。”皇帝都采纳了他们的意见,然而不能全部依从。

武宗时期,干清宫工程特别大。

因太素殿原来的形制朴素节俭,改作雕昼雄峻,用银达到二千多万两,役使工匠三千多人,一年支出工匠食用米一万三千多石。

又修凝翠、昭和、崇智、光霁等殿,御马监、钟鼓司、南城豹房新房、火药库都重新修建。

权臣幸臣宦官庄园祠墓香火寺观,工部又窃用官银以献媚。

给事中张原说:“工匠养育父母妻儿,记载于簿册上的军队抵御外敌入侵,京营的军队保卫王室,现在怎么令人民无所依赖,令士兵不附属于军伍,利益归于私门,怨恨丛聚于公室呢?”奏疏呈入,被贬谪为贵州新添驿丞。

世宗营建宫室最繁多,十五年以前,名义上节省省除奢侈,而财政费用已达六七百万。

此后增加十几倍,斋宫、秘殿同时兴建。

工场二三十处,役使工匠数万人,役使军队与此相当,每年花费达到二三百万。

当时宗庙、万寿宫襞生火灾,皇帝不能省察,营建修缮更加紧急。

经费不够支出,便命令臣民捐献资助;捐献资助不止,又实行与国外往来。

劳顿人民消耗财物,超过武宗。

万历以后,营建织造,超过经理节制的敷倍,加上征调、开采,民众不能得到片刻休养。

到宦官淆乱政治,建宅第造坟墓,超过定制,没有等级之差,功德私祠遍及天下。

大致二百多年,民力伤残弹尽很久了。

那些因职役优恩免除徭役的,少者一二丁,多的达十六丁。

万历时,免去田赋有达到二三千的。

至于赋税的免除,有恩蠲,有灾蠲。

太祖的训制,凡是四方遭受水灾、旱灾就免税,丰年没有灾伤,也选择土地薄瘠人民贫困的便施恩免除。

凡是饥荒,全部蠲免二税,并且以米借贷,更严重的便赐给米布钱钞。

又设置预备仓,令老人运钞换米以储备粮食。

荆、薪水灾,命令户部主事趟干前去赈济,拖延了半年,皇上发怒而诛杀了他。

青州遭旱灾和蝗灾,主管部门不上报,逮捕治其官吏之罪。

旱灾伤害州县,主管官吏不上报,允许年高有德之民申诉,处以极刑。

孝感饥荒,其县令请求以预备仓赈济借贷,皇帝命令使者骑着驿马疾速前往,并且训谕户部:“从今以后,凡是发生饥荒,先开仓库贷粮,然后报告,定着为法令。”在位三十多年,赐予布帛钱钞数百万,米一百多万,所免除的租税无法计算。

成祖听到河南饥荒,主管官吏隐匿不上报,逮捕治其罪。

于是命令都御史陈瑛张榜告谕天下,主管官吏对水旱灾伤不报告的,罪罚不宽饶。

又命令朝廷官员每年派遣巡枧官,察看到人民生活艰难而不上报的人,全部逮捕关进监狱。

仁宗监国时,有因请求开仓赈灾的人,便派人急驰前往训谕,说:“军民穷困匮乏,嗷嗷待哺,还不慌不忙地奏请等待回报,不能仿效漠代汲黯吗?”宣宗时,户部请求查核饥荒之民。

皇帝说:“人民饥困没有粮食,救济他们当如拯救淹在水中,被火焚烧一样,为什么要等待查核呢!”大致二祖、仁宗、宣宗时代,仁政屡次施行。

预备仓之外,又时时截留起运,赐予内府之财。

遭受灾害之处没有储备粮的,调发近旁之县的米来赈济。

蝗蝻开始产生时,必定派人捕杀埋掉。

卖子女的,官府为之赎回收留。

并且命令富人免除佃户的租子。

大户贷给贫苦人民粮食,免除杂役为利息,丰收后偿还。

皇庄、湖泊都放松禁令,听凭人民采摘捕取。

饥民返还原籍,供给口粮。

京、通的仓米,平价出耀。

同时预先供给俸粮以压低米价,建造官舍来安置流亡之民,供给粮食以养育抛弃的婴儿。

养济院让穷困的人民注籍册,没有籍册的收养在蜡烛、旖竿二寺院。

其体恤人民像这样周到。

世宗、神宗对人民之事虽有疏略,而灾荒的奏疏到京,必定颁赐免除赋税赈救灾民,不敢违背祖宗的旧制。

赈米的办法,明代初年,大口六斗,小口三斗,五岁以下不给与。

永乐以后,减少其数量。

交纳米赈救灾民赎罪的,景帝时,杂犯死罪六十石,流放徒刑减三分之一,其余递减有差等。

捐献交纳财物以得功名的条例,从宪宗开始。

生员交纳米一百石以上,进入国子监;军民交纳二百五十石,为正九品散官,加五十石,增加二级,刭正七品而止。

武宗时期,富裕之民交纳粮食赈救灾民,干石以上的旌表其门,九百石至二三百石的,授予散官,能够达到从六品。

世宗命令义民出谷二十石的,给予官职,多的授官正七品,到五百石的,主管部门为之立牌坊表彰。

赈粥的办法,从世宗开始。

报告灾情的办法,洪武时期不拘时限。

弘治年问,开始限制夏灾不能超过五月底,秋灾不能超过九月底。

万历时期,又分近地为五月、七月,边地为七月、九月。

洪武时期,查核灾情属实,就全部予以免除赋税。

弘治年间,开始制定全面灾害免除七分赋税,从九分灾害以下递减,又停止免除存留,不及起运,以后便成为长久的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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