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受苦了。”轻柔的声音从头顶传出,生怕声音稍重惊扰到床上刚生产完的人儿。男子贴着榻前的长椅边坐下,拾起搭落在锦被外如雪藕般白皙的手腕,紧紧揉进厚重的手掌里,葱灵一般的手指寒冷如冰,竟如冬月寒冰毫无生气可言!心中揪起,如夜一般漆黑的凤眸里子刻满深深的疼痛,执起皓腕贴近自己的脸颊,一遍遍温柔摩擦。许是触到一丝温暖,床上的女子缓缓掀开眼帘,如星般灿烂的眸子里蓄满泪水,没了眼睑的遮挡如泄口的洪水瞬间奔涌而出,胸口急剧起伏,大口大口的吸气。
男子急忙为她顺气,扶她倚靠在柔软的软枕上。片刻后女子气息才呼吸顺畅,脉息渐渐平稳,静静的半靠在床上不言不语。男子有些担忧,从产婆手中接过襁褓中婴儿,抱到她身边轻语,“婉儿来看看孩子吧,看长的多像你,这眼睛,眉毛,还有这鼻子。”
“掐死她…”
女子垂上双眸,两行清泪自眼角滚落,幽幽从嘴角吐出三个字,声音微弱,他依然听的一清二楚。
“婉儿?”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低头看襁褓中的女婴,只见她两个纤弱的拳头举在肩头,黑漆漆的眼睛忽闪忽闪,眉清目秀的小脸依稀可以看到几分床上女子的影子。
心头涌起一阵苦瑟,如梗在喉间,不知是喜还是悲。喜的是,这是她最爱女人的孩子,悲的是他竟然不是孩子的父亲!
“掐死她吧,她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间,有她在,只会让我们更加痛苦!”床上女子用力喘息,传来低低痛苦的声音,大颗泪滴顺着脸颊流到发白的唇边,苦涩无比。
伸出手指替她拭去,将婴儿交给奶娘带走,搂她拥入怀中,轻轻拍打她颤抖的脊背轻声细哄,“都过去了,婉儿,这不是你的错,只要你平安无恙回到我身边,我就知足,不要担心其他好好休养,我们的时间还长,一定会有属于我们两个的孩子。”
女子秀美紧蹙以手覆面,白嫩纤细的手背上一大块丑陋的刀疤延伸至小臂,如蜿蜒的毒蛇吐出腥红的信子,刺痛相拥两人的眼睛。
闷热的夏日,周边热气蒸腾满屋,已熬下的滋补汤药,被她掀翻在地出去破碎的玉碗,留下一地乌黑色的汤汁,在没有风的屋子里如一汪沉睡已久的死水,掀不起一丝涟漪。纵然是这样的三伏天气,寒意丝毫没有褪去,听着隔壁隐隐传来的婴儿啼哭,女子周身冰凉一片,紧紧蜷缩在男子的怀抱,瑟瑟发抖。脑海中浮现的是十个月前,那个枯叶凋零,枫叶如血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