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良物,喝醉了,就可以暂时忘却一切痛苦,麻痹疼痛不已的心。。。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正是因为那次不明不白的宿醉,再醒来时自己是赤身裸、体睡在自己新房中的,而身旁同样不着寸缕的女人正是被逼娶来的妻子,高文馨。昏沉的头顿时清醒,手指颤抖的拨开猩红的薄毯,娟白的床单上绽开的大朵鲜红花朵正诉说着昨夜发生的一切,整个屋子里充斥着寻欢后的萎靡气息,被酒气和淡淡的香气冲散在各个角落里……
龙应宇怎能不后悔,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他的一念成全了她却将自己打入无尽悔恨的地狱。再后来,便听说了她怀孕的消息——
高文馨从不排斥什么手段,用手段既能有了他的孩子,又能稳固自己的位置,何乐而不为呢?她也只不过派人将他带回自己屋里,然后在房间里添了些特殊的香料而已,只那么一点点,他就把持不住,冲破心魔,越了界限,既然得不到他的心,那么就得到他的人,用孩子慢慢拴住他的心好了,高文成可以有他的孩子,凭什么自己不能有!
“呵呵,怎么,没话了么?这会儿相信我说的了么?殿下,他不爱你,不爱你——”高文馨在她耳边轻轻吹起,“像你这种蛮夷之辈,怎么配拥有他的爱呢?呵呵,不要瞪我,想不想知道你的身世。我就不信,你知道了自己怎么来的,还会有脸在这里呆着!”
“不说话,就是默认咯,那我说了……”
“……”
“……”
“……”
“假的,你说的都是假的,我不信,我不信!”文成捂着耳朵拼命摇头,心灵再坚强的人都无法承受身世被血淋淋揭穿的痛苦。
一个不受欢迎的弃女。
她是万月国敌人的后代,当年娘亲被人强、暴后产下的孩子,自己的父亲伤了自己的娘亲,寒毒侵体,占有她的清白。而她又将自己的娘亲弄丢了……这些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怨不得他们都隐瞒着自己,宇哥哥,师父。。他们都知道自己的身世吧。。。文成苦笑,笑的凄苦,就像要将这些日子所有没来得及流出的眼泪一起流出。
高文馨冷冷看着抱作一团的她,对绿娟示意一下,绿娟立马凑过来,对着她耳边低声耳语几声,绿娟露出诧异的表情看了一眼榻边无助的文成,点点头,慢慢退出。
孟一清在隐蔽的花丛后,听到她无助的哭泣,心也跟着揪起,反复纠结该不该现在出去带她走。
就在这时,那边传来一阵匆匆脚步声,接着就是文成“呜呜”的声音,似乎被人捂住嘴巴,接着就是拖拽挣扎声。孟一清顾不得纠结,从花从后闪出,只见几个下人模样的人,正禁锢住文成,扼住她的脖子将她向小路里面拉扯,孟一清心中大骇,急忙拔出腰间的佩剑,向那人挥去。“放开她!”
孟一清扬起剑挥开拖拽文成腿的男人,几人根本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几人看向夫人,得到高文馨眼神示意,几人一起向他挥来,既然被他撞破,那就干脆一起杀了,神不知鬼不觉。
脖颈松开,文成大口大口吸了几口气,这才消除了刚才差点窒息的感觉,心下不由恼怒,怒视高文馨,想不到这个女人这样阴狠手辣,竟然想着对自己下杀手,如果不是早前孟一清在花丛后接应,恐怕自己现已遭遇黑手,当下顾不得她说的什么身世,只想着,这个蛇蝎一样的女人,万万不能成为宇哥哥的夫人,宇哥哥一定还蒙在鼓里,尚不知道那个女人的真实面目,得赶快告诉他!
“想走?”高文馨冷哼一声,示意一旁站着的绿娟,绿娟得到示意,拾起一块木棍向她挥去,文成下意识抬手阻挡,当木棍落在胳膊上,整条胳膊都要麻掉一般,绿娟瞅着空隙,又重新向她后背袭去,在与其他三人争斗的孟一清看到这边的情形,急忙挥出一个暗器,刺向绿娟的右手,绿娟吃痛咣当一声将木棍摔落在地,在孟一清分神之际,只见两把闪着寒光的短剑瞬间向他袭来,他想要阻挡已经晚了一步,寒剑瞬间刮开衣衫刺进左臂,还有一柄直直刺入小腹中。
“啊!”见到他因自己而受伤,文成气愤不已,抓起落在地上的棍子不要命一般向刺伤他的侍从砸去,那人翻身遮挡,文成避让再挥,专门挑着他的要害袭去,这名侍从显然是练过几年,但文成就是这样胡乱打,根本没有章法,他那里受得住,本想以剑的优势解决了她,但不知为何文成总能根据他的手势判断出下一步要使出的章法,都被她灵巧躲避,再加上她的打法,文成竟然渐渐占了上风。
看到文成逆转局势,高文馨眸子危险的眯起,拔下头上的金步摇,握在手里向正专注于防守的文成走去。“贱、人去死!”文成似乎有预感一般,微微侧头,本来要落在她脖颈动脉上的簪子一偏,深深扎在她的肩膀上,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
文馨看到失了手,又从头上拔下一根朱钗下足了力气向她挥去。文成一骇,看她死了心要置自己于死地,心头寒凉,不由苦笑,算起来她还是自己的同母异父的妹妹,她就这么想要自己死?高文成啊,高文成,前半辈子,你做人未免太过失败了吧!在那簪子就要落在脖颈动脉上时,被文成一手握住,冷声质问,“我只问你,来京城的官道上的那些人是不是你派的?”文成一字一字的说,“是,还是不是,说!”
“哈哈,是又怎样,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就这么想让我死,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高文成,我就是见不得你好,就是要杀了你,任何和殿下有染的女人我都要杀了,尤其是你这样身份的女人,有资格跟殿下在一起?!小时候我与你一起认识的她,哪一点不比你好,凭什么从小他与你交好,我才是正宗的高家小姐,你什么都不是,只不过是一只野草,凭什么霸占尚文公主的位置!我嫉妒你,恨你,我见不得的东西就是要毁了她,一辈子毁了她!你就受死吧!”高文馨目光锐利,露着凶光,脸色阴冷,一副不杀死她不罢休的神情。
文成眉头紧锁,最后牵连的血缘也渐渐淡去,她既然不仁,那么何必在意这本记不得的亲情。腕部更加用力,一点点将簪子向外推,顾不得看满手淌下的血迹。
“你想杀我?我偏偏不遂你的愿。”手腕一翻,又推开几寸,高文馨眼红,看她一寸寸将簪子推离,不由情急,两只手抱起她再次向她刺去,文成撂下木棍,咬咬唇,也不知从哪来的气力,徒手与她争夺起来,那簪子在两个人之间推搡。孟一清继续几人纠缠,但因为受了伤败落下风中,文成心机,有心想要将簪子抢来摆脱她的纠缠,但高文馨偏偏握的很紧,只要她稍一放手就会向前逼近几寸。
“你松手!”文成怒斥,又加了几分力气。
“不松,除非你死了!”
“疯子!你无可救药!”
“那也是被你逼的!”
“……”
“绿娟,还不快来!”高文馨冲着那边呆愣的小丫鬟喊道,她的手臂上还留着血,这会看到这么血腥的一幕估计是吓的不轻,颤抖的从地上拾起那根木棍,握在手里,对准文成但被她一个眼神骇住,完全没有刚开始那样的勇气与胆量了,诺诺喊道,“夫人,我——”
“快点!你再不动手,我就杀了你!”
“是,是——”绿娟闭上眼睛,高高举起木棍,用力向下挥去,棍子携着赫赫风声,带足了气力,文成有意要躲开想要放开手,但高文馨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死死握住,文成大惊,对上她丹凤眼中闪出的得意,以及必胜的决心,但下一刻那得意就变成了惊恐,因为她的躲闪是侧向的躲闪,受到惯性身体向着她的方向偏去,再想放手已经没有了机会,随着一声闷哼,拿棍子落在文成肩胛处,而高文馨却结结实实的磕在花坛旁边的青石台上……
“夫人!绿娟大惊,咣当丢下木棍,慌乱瘫坐在地上,她看的不错,在她腿间隐约深处丝丝血红,”啊,夫人,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肩上顿顿的疼,整半身体都是出于瘫痪的状态,文成抬不动手臂,那手臂还紧紧握在她手心里,有心扶她起来,却无力那么做,只呆呆的看着她膝下慢慢汇成一条血河。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流产了……
“是你,都是你!”绿娟大叫,“是你把夫人拉倒的!”她不分青红皂白的乱嚷,文成无力解释,心里是极为难过的,我不杀伯仁,伯仁却是因我而死,高文馨虽然阴险,但是孩子是无辜的,文成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她的孩子,更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故意的……
孟一清也停下手来,几个人都慌了神,只见高文馨痛苦的捂住腹部,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整个脸都苍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