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磨好了墨,悄悄的提醒依斐,“小姐,磨已经好了,还不下笔吗?”
“不着急。”依斐接着翻着《诗经》。诗经中的爱情曾让曾经的婉琰很是动容,她也曾在给慕容恒的书信中写过“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话。如今依斐再看见这些描写爱情的诗篇,都觉得像是小孩子在过家家。依斐并不愿意抄这些。而《诗经》中的闺怨的情绪她也不能理解,就比如这首《日月》:
日居月诸,照临下土。乃如之人兮,逝不古处?胡能有定?宁不我顾。
日居月诸,下土是冒。乃如之人兮,逝不相好。胡能有定?宁不我报。
日居月诸,出自东方。乃如之人兮,德音无良。胡能有定?俾也可忘。
日居月诸,东方自出。父兮母兮,畜我不卒。胡能有定?报我不述。
想象着一位容颜稍失的少妇在明晃晃的阳光或明净的月光下,她在屋子中对着日月大声哭诉丈夫的“罪恶”:“日月这么伟大的神灵,都能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如常照耀大地,你这个渺小的不能再渺小的男人,怎么就不能一如既往地疼我爱我啊!我哪一点做的不好,你指出来我立马改正。我就是千错万错,你也不能背着我到外面找寻欢作乐啊。”“一诉不已,乃再诉之,再诉不已,更三诉之”,小少妇对着太阳对着月亮,哭天叫地,呼爹唤娘,翻来覆去,无休无止。最后沉痛不已而又无可奈何,只有自叹命运乖蹇,埋怨父母不该生我养我了。但却又带着对丈夫的怀念,希望丈夫回心转意,重新顾念自己。
这样的观点哪怕是对于曾经的婉琰来说,也是接受不了的。婉琰就曾经对慕容恒说过,“若是有一日你背叛了我们的誓言,我一定会让你经历比我所经历的痛苦多很多倍的痛苦。”
当时的慕容恒还笑着说,“你这话一般人都听不明白。”
依斐冷笑,向诗中这女子这样哭诉,这样义正辞严地谴责之后又能如何?他人纵然可以同仇敌忾,可以洒一掬同情之泪,可以帮忙抚慰创痛,但能拯救自己的还只有自己,自己绝不会让自己痛苦,而伤害自己的人还过得潇洒。
这些诗篇依斐都不想抄只好往下翻,那么就抄一首关于劳动的诗吧。关于劳动的诗自己比较喜欢《七月》。翻到七月的那一页,依斐便提笔抄写起来。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无衣无褐,何以卒岁。三之日于耜,四之日举趾。同我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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