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一时没反应过来华永锋话中的深意，踱着步子走到门口，蹲在地上仔细打量那块白色毛巾。

毛巾还有一点湿，她拧起秀眉，伸手在毛巾上来回翻折，过了一会儿，她眼前立时一亮。

“华先生，你过来看！”

华永锋听见她的声音，敛着老眼走过去。

他们进来的时候，毛巾很凌乱地扔在地上，上面还有几道深浅不一的脏痕，但现在被江暖翻折过之后，原本看起来没什么规则的脏痕竟然拼凑在一起，变成了一个脚印。

华永锋凝目看着，十指突然收紧。

燕璟琛踱步走过来，不动声色地挡在江暖身前。

江暖对两人之间微妙的反应没有觉察，伸指在脚印上比了几下，旋即淡淡启唇。

“凶手穿十二寸的鞋子，应该是个男人，这个鞋印的前段底部坑纹比较模糊，中后段则很清晰，说明他走路时，身体的重心落在脚跟的位置，所以我推断这个人的脚跟应该比较肥肿。”

她凝声说着，随后直起身子，目色淡淡地看向华永锋。

“华先生，世界上有一种染色体异常的遗传病，叫摇椅底状脚，患有这种病的人走路时，会习惯性地将重心放在脚后跟，因为这块部位肿大，所以他们所穿的鞋子通常都是找人定做的。”

华永锋冷笑一声，眯眼看她，“所以呢，你到底想说明什么。”

“我在向你澄清我们的杀人嫌疑，同时在帮你划定凶手范围，患有这种病的人不多，而且游轮还在海上，凶手没办法立刻逃走，所以他现在一定还在船上，华先生只要派人去找，应该会很容易地把他找出来。”江暖目不转睛地直视他。

华永锋凝着一双老眼，不动声色地向她走近一步，“小姐，你确实很聪明，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

江暖眨眨眼，还没缓过神，燕璟琛突然握住她一只手，将她紧紧护在身后。

“只可惜，不管杀死查猜的真凶到底是谁，都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了，对吗，华先生？”

华永锋笑声凉了凉，“Angelo，你真的很聪明，不过，我到现在都没有完全相信，你就是奥佩家族的人。”

江暖听见这话，瞬间就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

因为华永锋对燕璟琛的身份还存有疑心，所以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走一个”的想法，于昨晚派人来暗杀燕璟琛，结果没想到查猜正好在这间房中洗澡，所以凶手就误把他当成燕璟琛，一枪夺走了他的命。

燕璟琛沉笑一声，冷漠地说道：“华先生，我立世这么多年，倒是还从没见过你这般出尔反尔的生意人，你想杀我，然后再独吞那八千万的交易额，你觉得，世上有这么好的事吗？”

华永锋微敛着眉目轻合上眼睛，不慌不忙地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

“做我们这一行的，心肠就是要足够狠，才能赚大钱，本来我是打算把你悄无声息地杀死，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没那个必要了。”

燕璟琛盯着他，眸中戾光闪闪。

江暖握紧他的手，视线四下扫落着，她不知道华永锋会拿他们怎么样，不过想来应该也不会比死亡好到哪儿去，查猜死了，华永锋总要给外人一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