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木匣子里,不但有江诚盛的罪状,还有一块令牌。
公输冉拿起令牌翻看了一阵,只看出这令牌雕镂精巧,是上好的木料所制之外,却没有看出旁的门道。
不过,能让萧瑾枫将这东西放在匣子里,那就势必是有用的。
现在不知也不打紧,早晚会知道的。
放下令牌,公输冉又拿起盒子里厚厚的卷宗看了起来。
江诚盛,自称河阳人。派人去查,也确实证实,河阳下面的县城里的确曾经有一门江家。
江家早前家有恒产,单是良田就有上百亩,虽然不能说是大富,但靠着这百亩良田,在县城里好吃好喝的,却也足够了。
可怜江家当时的老爷子,也就是江诚盛的父亲,他沾上了个赌字。
赌博这种事,一旦陷进入,那就是个无底洞。
江老夫人是个不济事的,凡事都顺着男人来,百亩良田没过多久就被输得一干二净了。
不但如此,江家老爷子甚至把老宅子的房契也当成赌本,放上了赌桌。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宅子也输出去了。
一大家子人,这就被赶出了门,索性家里还有辆马车。
江老爷子没有旁的办法,只能带着媳妇儿和两个儿子,打算去京城投亲。
只是,半路便遭了匪患。
若是他们身上有银钱,或许那些山匪抢了钱和马,也就算了,任由他们自生自灭,或是有的。
偏偏,他们没钱。
早被镇上那些赌坊的打手都搜刮干净了,兜比脸还干净!
山匪折腾了一通,本想着好歹捞了条不大不小的鱼儿,哪知道,除了从几人身上扒下的身服还算能值点钱,旁的,那是丁点都没有。山匪一气之间,便将这一家人全都杀了。
而江诚盛,这位江家的次子,被砍了一刀后,当时是又痛又怕的闭过气去了,山匪以为他死了,把人扔到一处乱葬岗,便走了。
可江诚盛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救了。
原来是有去乱葬岗摸尸的,摸到他们这几个新尸体,正想着发笔财,却发现他还活着。那人良心未泯之下,将他救了回来。当然,或许也因为他是个男孩,这人想着反正他家人都不在了,就收他为义子,好歹自己死了,有个人能给自己摔盆打幡。
反正,江诚盛是活下来了。
再之后,那救了他的男人没几年便过世了。他便辗转来到京城,靠着一手制作机关的手艺,得了兵部某位大人的青眼,不但将侄女嫁给他,还资助他开了店,又向军队提供了他制作的机关。自此,江诚盛就算是在京城立起来了。
如今,江诚盛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叫行内的人说,他虽然天资有限,但却是个肯下苦功夫的,可谓是讷言敏行了。
大家交流时,有些东西,他当时说不出来个一二三,但回家了,很爱琢磨,等下次再见,多半会有进展。
这就让大家很佩服了。
毕竟有天资的人是少数,大部分人还是靠自己的努力。
那这种格外勤奋的人,可不就让大家很欣赏么!
萧瑾枫将江诚盛的出身调查的十分清楚,旁边,他还用小字注解了一番自己的猜测,公输冉打眼看过去,很快就把事情想透了。
这是江诚盛的身世,可谁能证明,如今在京城里这个江诚盛,就是曾经在平阳的那个江诚盛呢?
江家的人都死绝了,说是去京城投亲,在当时镇上的人看来,也就是个噱头。不过是在镇上混不下去了,想到外地去重新开始。真有没有这门亲,还两说的。
事实上也是,江诚盛来到京城后,也没有认到江父所谓的亲戚,而江家那所谓的亲戚,也从来没有出过头。
可见,亲戚很有可能是江父随口说的。
那么江诚盛的身份就很难说了,因为没有人能证明,他就是真的江诚盛。不过,反过来说,也没有人能证明他是假的。
现下的情形就是,他说他就是江诚盛,众人也就认为他是江诚盛,如此而已。
萧瑾枫的调查,当然不会至此为止。
他先后派人去了平阳,又去了当年那处乱葬岗,还去找了那位摸尸人的住处,以及当初住在附近的人……几乎可以判定,人不对了。
只是这证据算不上确凿,再者,这江诚盛背后多半还有别人,毕竟,那时他不过十岁左右,怎么可能想得那么周全,谎话编的那么高明,而且从头到尾都知晓江家发生了何事?
这绝对不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能够搞出来的。
这个偌大的疑点,萧瑾枫自然不会放过,只是,这背后查出的线索,倒令他有几分惊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