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孟先生与岑女士。
所以兜兜转转,荏苒二十余年,只有应泽,能符合孟越这份要求。
前提是,孟越可以自己想通、转换对应泽的态度。
这个过程,或许需要漫长时光消磨,或许只用短短一瞬。
孟越嗓音渐低,说:信任、坦诚。爱情是这样,友情也应该是。但爱情是有唯一性、排他性的,我也有点完美主义吧,总希望自己的第一个对象就是最好。友情呢,却可以同时和许多人发展。妈,我和你说实话。一开始,我压根没想过,会和应泽相处这么久。他无奈,笑一下,原本只是催他交班费而已。结果不知不觉,就到现在这样了。
岑丽珠听到这里,缓缓放心。
原来儿子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早就被潜移默化,只缺一个契机。
她含笑,说:看来我之前的感觉没有错。
孟越不解:什么?
岑丽珠说:你和他,太熟了,熟到已经可以像我和你爸一样说到这个,小泽怎么还没回来?他之前说去缴费,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
眼看着队伍要排到头。
孟越说:给他打个电话吧?
岑丽珠:行。
电话拨通,应泽说已经缴好费,正在往这边赶来。
他的嗓音有点哑。岑丽珠挂断电话时,还和孟越说:小泽是不是感冒?大冬天,还跟咱家跑来跑去。你要好好对人家。
孟越接受,心想:应泽也会好好对我。
应泽一直对我很好。
片刻后,两人见到应泽。因早上出门急,应泽只从衣柜里随便拿了一件风衣,却没有注意薄厚。风衣是春秋款,孟越原先没发觉这些细节,眼下却觉得,应泽似乎被冻到,手都是红的,别说脸颊。
他拿来缴费单,岑丽珠顺利约上号。人太多,得到明天才能做检查。
孟越悄悄去拉应泽手臂,问:怎么去那么久?
他觉得这是关心体贴。应泽眨了下眼睛,睫毛颤动,嗓音比电话里听着更哑,带着一丝奇异的柔软,说:抱歉,我刚刚去楼下园子里抽了根烟。
孟越在他身侧嗅了嗅,的确闻到淡淡烟草味。这么看,身上寒意也有了解释。
因岑丽珠在应泽面前,旁人只当应泽在和岑丽珠讲话,所以并不奇怪。
岑丽珠倒是听到儿子的问题了。她看看应泽,再回忆一下儿子俊朗样貌,心想:我家儿子、儿婿算是郎才男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几人回孟英哲病房,恰好遇见医生查房。岑丽珠细心听着,应泽在她旁边,顺便记下各种要点。
医生看一眼应泽,听他把岑丽珠叫阿姨,心中转过百八十个念头,但并未表现。
等医生走了,岑丽珠转去问孟英哲,中午要吃什么。应泽看眼前一家三口安定下来,自己看一眼表,说:那我先回公司了。
岑丽珠一怔,说:一起吃个饭吧。
应泽笑一笑,说:不了,阿姨,还有些事要做。
岑丽珠想了想,说:也好。回头你孟叔叔出院了,阿姨再给你做好吃的。
应泽道了句谢。孟越说送他,也被他婉拒,让孟越留下,好好陪父母。
作者有话要说:分析了一下下孟孟在感情上的态度
他是那种只有走到九十九了,才确定要不要更进一步的人。
但之前所有对他告白的对象,都还停留在二十步、三十步。
在普通的情侣交往间这当然很正常,但孟孟不接受。
只有小泽,默默在朋友身份上走到了九十九。
所以也只有小泽,会让孟孟觉得可以尝试一下。
第40章两方
应泽离开病房后,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
他失魂落魄。
先前缴费回来,孟越在与岑丽珠讲话,并未留意到他。应泽走进了,身边人影栋栋,各自悲欢,生老病死他手里拿着缴费单,心中惦记昨夜孟越要与自己说的事,有一丝赧然。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好,孟越的父亲生病了,自己却还在想情情爱爱。
可应泽还是忍不住期待。
他怀揣一份难言感情很多年,从来没想过会得到回应。
应泽见过旁人向孟越表白。孟越外貌出挑,成绩出色,体育上也很拿得出手。他交际甚广,算是风云人物。学校有表白墙,他们这一届里,整个金融系,出现在表白墙上最多的名字就是孟越。
不一定是真心爱慕,或许只是偶然打交道,甚至在图书馆里擦肩而过,所以上墙询问,想知道自己遇见的是谁。这年头,已经不流行评选校花校草。但如果一定要在他们院里选一个男神,那人选不作他想。
一定会是孟越。
他很优秀,像是一道光,引人注目。
而应泽阴差阳错,可以和孟越当很多年朋友。
他曾有意无意,问孟越,这么多年,不考虑谈个恋爱吗?
孟越没听出应泽言语中的认真。应泽觉得这样很好,他就希望孟越觉得自己在开玩笑。
孟越回答:嗯,不考虑。
应泽问为什么。
孟越没有思索,直接回答:觉得没意思。
这是应泽第一次问他此方面问题。
之后还有无数次旁敲侧击。
他在心里慢慢勾勒出一个完整回答。
孟越此人,看上去好相处,这是真的。
但对他来说,朋友是一个概念,挚友是另一个。恋人则在远方,孟越平素生活几乎不会考虑。
孟越觉得当下日子已经很好,有很多事可做。他忙碌,并且享受这份忙碌。旁人说不谈恋爱就是大学白过,孟越对此嗤之以鼻。他参加许多活动,但并非无故消磨时间。每一次活动,都让他的人生更加充实。他参加校园歌手大赛,是帮忙也是圆梦。他出去支教,回来以后就考虑,要自己搭建一个项目。
他的人生有很多风景。孟越因此而满足。
他不需要爱情。
呼
应泽长出一口气。
他下了楼,又拿出一根烟。只是看周围行走人群,应泽没有点燃。他把烟捏在手里,拇指搓动,像是在□□自己心脏。
他心中酸楚。
应泽想:你为什么要抱一份无谓的期待呢?
孟越昨天说,他觉得会说让应泽高兴的事。
应泽心不在焉,想:我会因为这个高兴吗?
他觉得孟越手里捧着一汪蜜酿,再用蜜酿冷冻成刀,要往自己心口扎来。
那或许孟越想说别的。
应泽一头钻进牛角尖,倒是很快用自己的别扭逻辑,理出头绪:孟越已经把陈烨伟相关的事情处理干净了,这当然值得高兴啊。
但这里也有说不通的地方。
应泽到了停车场,开车上路。他还在思索,好在路上车多,一路都不超过四十码。虽然走神,但也不至于出事故。
等到了公司,因先前给胡婧打过招呼,所以胡婧已经帮应泽叫好午餐。看着眼前餐盒,应泽命令自己:再给你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之后,不要再胡思乱想。除了孟越,你还有工作要做。
可孟越
岑阿姨说,她和孟越讲好了,要与应泽讲清楚。
以后不好再麻烦他。
两句话加在一起,应泽翻来覆去思索,觉得不会有其他含义。
可孟越是怎么知道的?
应泽迟疑,很快想到答案。
原来孟越还是看到了?
那孟越的确是好人,明知应泽抱着这样心思,却能依然如故,守着他,直到所有危险消除。
现在陈烨伟的事情结束了。所以他和应泽,也应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