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又补充:一直听你们说,小叔身体不好,到底是怎么个不好法?
应松身体软在座椅上,随着儿子的话,陷入久远回忆。
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刚出生的时候,像是一只皱巴巴的猴子。这么一想,当初妻子生产时,应松奔波在外。是等应泽已经满一周了,才回来。那会儿,应泽已经被养的白白胖胖,圆润可爱。很亲家里人,唯独不亲在自己出生时不在场的应松。
应松心情一黯。
他又说:听你爷爷奶奶说,我满一周岁前,也三天两头跑医院。当时家里的情况还不像现在这样,一些制度更没跟上。往后,应泽出生时,家里已经签了私人医生,妻子也是在专门月子中心被精心照料。这样优越的条件下,应松自然而然觉得,自家已经对妻子十分尽心。
应松:可到了两岁,你小叔还是天天发烧、拉肚子。都是些小毛病,不严重。后面三岁,该上幼儿园了。可抱去幼儿园,老师说,你小叔和谁都合不来。
听到这里,应泽的重点落在你小叔三个字上。
应松:不止合不来,晚上还睡不着,说是会做噩梦。那么小和小孩儿,哪里来的噩梦?可就是睡不着,奇了怪。再后面,开始三天两头晕倒。都是些小毛病,带去医院检查,什么都查不出来。
可应柏的状态,已经回影响平时生活。
你爷爷奶奶也是病急乱投医,既然医院看不出个所以然,那就上山拜菩萨。也不拘哪家哪派,罗汉三清都拜。原本还以为需要一路拜完全国呢,结果拜到天问观,你小叔一下子就清静了。照他的话说,是觉得自己天生就该待在那里。
你爷爷奶奶那会儿吓坏了啊。当时观念还传统,觉得让孩子出家不好。不像现在这样,你小叔之前给我打电话,说他们招人,都只要研究生。说到这里,应松有些哽咽。
应泽看了一眼,说:爸,杂物盒里有抽纸。
应松眼神复杂,摇摇头,似乎有些失望于应泽的态度。但他还是继续说下去,道:当时呢,折腾了好长时间。先是带你小叔下山,问他那种舒服的感觉还在不在。你小叔当时才多大,话都说不清楚,整个人迷迷瞪瞪。说还在啊。你爷爷奶奶就放心了,结果车还没开进城区,人又厥过去。
于是兵荒马乱。
你爷爷要把人送回天问观,你奶奶说胡闹啊,当然是打120。就这么来来回回,跑了好几个月,你小叔被折腾的不成样子,小脸瘦的哟。
应泽说:爸,你有没有感觉,小叔当时的状态其实和你现在有点像?
应松一怔,随后叹道:当然想过。在排除精神问题之后,在国外这些年,医生月下无限连们对他的研究方向变成应松身上是否有某种未知的遗传病。
看似有道理,可这完全没法解释,为什么应柏一到天问观就稳定下来,应松得出国才能缓解状况。
而且两人发病年龄不同,又是一个问题。
一路开车到家。应泽叫了酒店送餐,到家后不久,外餐送来,都是海城特色味道。
应松在国外时,雇了专门的华人厨子,从未委屈自己的胃。可那会儿调料倒是好买,华人超市四处都是。蔬菜却比较麻烦,不是找不到,但新鲜的来源不稳,来源稳的又不算新鲜,被应松挑剔。所以厨子三天两头,就要自行发挥。
到现在,一顿妥帖晚餐,照料了应松阔别家乡多年的味蕾。放下筷子时不过九点钟,应松脸上浮出倦意,应泽送他去客房睡。
等关上门,回到客厅,应泽在沙发坐下,忽然叫了声:刘辉?
茶几上,PAD屏幕亮起。
应泽说:出了点状况。我没问孟越。
这句话出来,茶几上的所有摆设倏忽一震,似乎是刘辉在发怒。
应泽抬眼,看了眼博古架上的瓷瓶。
此时此刻,瓷瓶上隐隐光华流转。
应泽平静道:但我可能见到之前把你做成纸人的人了。
桌面上的震动疏忽平息。
应泽说:准确说,我觉得,现在孟越身体里,就是那个把你做成纸人的人。
PAD上,刘辉开始写字。他问:为什么?
应泽大致解释:你也知道,我和孟越刘辉没见过他们上床,但搂一块儿亲亲抱抱的场景恐怕看过不少,我总有些办法判断。
刘辉接受这个解释,有些慌乱:孟越呢?
越字比较复杂,他写了半天,干脆涂成一团。
应泽说:恐怕还在青城。我会去找他,哦,也会带上你。
借用一下刘辉的眼睛。
刘辉沉默片刻,说起另一件事。
他写字:那个人,身上不对劲。
画了个箭头,指向客房方向。
应泽拧眉,问:怎么回事?
刘辉费了很大功夫描述,应泽自行理解片刻,语气古怪:你是说,我爸的魂上,附着一团东西?什么东西?
刘辉写: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唉,周末就是容易放纵。
第77章疑邻偷斧
刘辉能力有限。
他当时因为被埋在地面几十米下,在泥浆挤压中窒息而死,怨气极重,才被抽出魂灵,做成纸人。后来被交到陈烨伟手上,为陈烨伟驱使做事。
但在嘉诚工厂中遇到孟越前,刘辉做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小把戏。
偷摸一些其他公司的数据、交易记录,甚至标书上的数字。或者去竞争对手的工厂,直接搞物理破坏。
陈烨伟起先还小心翼翼,到后面,觉得自己无人能敌了,愈发胆大。
即便如此,在他们手下时,刘辉一直只是小喽啰,派不上大用场。
他不止不知道应松身上到底附着什么。甚至之后,应泽问他,如果自己带瓷瓶去见假孟越,假孟越是否会认出瓷瓶里的刘辉。刘辉都表现得慌乱、惊恐,连连拒绝,说自己一定会被发现。
应泽叹道:那算了。他原本觉得,既然刘辉能一眼看出附在父亲魂灵中的东西,那应该也能直接看到孟越身体里的新客。有一个确切答案,好过自己瞎猜。
刘辉不敢再在应泽面前凑,写了句我回去了,了字几乎只是一条歪歪扭扭的弯线,然后就窜回瓷瓶。
他这么惊恐,应泽看在眼中,不由重新评判了下假孟越的危险性。
真的会是小叔吗?
应泽很不愿意面对这个结果。
他在心里重新过了遍这两个月来的所有事。一月底,自己从国外过来,与孟越一起上天问观。观中小叔洒脱轩昂,拿出一本古时志怪小说,告诉孟越,或许有用。
孟越当下没说什么,可回到家后,却特地去了趟图书馆,验证清心道长的话。
看结果,孟越对小叔,或者至少对小叔提出的解决方法颇为信任。一路走来,各种结果,都是孟越可以接受的程度。
因为孟越的态度,最先,应泽也有些疑虑。
但到后面,他觉得自己想太多。孟越的力量始终在增强,经历了华山上的事后,孟越有所收敛。但这不意味着他做不到,只是没有做。
他越来越像是一个神,而不是人。
想到这里,应泽心脏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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